“我以为我的暴露,会让燕燕收手,至少她能活下来。”
齐小玉是他的妹妹,为妹妹报仇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事情,燕燕……她真的没有必要为他们兄妹俩赴死。
他呼吸一滞,半阖眼。
“我低估了她。”
“也低估了你们这些人的手段。”
“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看来,我们潜逃,诡计多端,可你们不知,这一切需要多少的心血铺垫。但凡节奏被人打乱,尤其是被你们这样活在云层之上的人控制,等待着我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年土司战役之后,贾敬安就将他们安顿在私宅里,又为了登上督军的位置拉拢人心,就利用温燕燕的名义做了春香游园这艘盛极一时的花船。
甚至为了让他们宽心,安心替自己办事情,承诺明媒正娶小玉为二房。
有钱人家的二房,只要是明媒正娶,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想着,他们三个人中,总有一人要获得幸福吧。
可他之后才晓得,所谓姬妾,名是妾,实为姬。
小玉的处境甚至比在春香游园还要艰难,她身上总能看见一些被人凌辱和故意留下的伤痕。
而在她嫁给贾敬安的三年里,这样的伤痕在她的身上从未停歇。
达官贵人有一些特殊喜好,作为官窑妓子,他们其实不是不清楚。可是贾敬安这个人虽说有些里外不一,但对于女人这方面从没有过度苛责,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这一点,温燕燕设计试探过。
那她身上的伤痕究竟从何而来。
质问齐小玉时,她只是哭泣,带着一些无奈和不耻。
“既委身与人,就要听从调遣。听从丈夫的安排……我出嫁时,你们不是这样叮嘱我的吗?”
出嫁从夫。
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也是温燕燕希望她能过的安生日子。
她性子软,即便在花船也会吃亏,不如嫁给有权有势能庇护他们的人,但是手再长,也伸不了人家的内院。
在他们知道齐小玉只是被贾敬安利用作为私宅家妓时,是今年的事情。
沈樾舟格外有耐心地听他讲述,并没有打断,等到齐解将作案的前因后果交代完毕,才问他。
隔着诏狱内朦烛火,沈樾舟的声音漠然,幽冷,却平静至极。
“两月前,齐小玉身死的那场宴会,除了你们杀的人,还有出席了哪些人?”
齐解抬头看了一眼安静肃穆的沈樾舟,倏而含笑讥讽道。
“都督怕是不知道贾府的宴会吧。”
“我们杀的人,不过是出席宴会的小喽啰,当日的聚会,听说来了不少江南的重要官员。甚至还有织造局的公公。”
宋榆眉心一凝。
这怎么与织造局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