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戒……還拿嗎?
小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不過就是過來傳話的,可聽到了又不知該不該去拿。
「拿什麼拿!你沒看人都溜了!」
沈老爺子還在氣頭上,他腿腳哪有沈窈快,也只能眼瞧著她又逃了出去。
他又有什麼辦法,說說罷了又不可能真捨得打。
沈窈這邊提著衣裙大步流星一路小跑,光明正大又出了府,才出門口就聽到了隔壁牆裡傳來程見書的哀嚎聲。
看來他也被發現了。
無奈搖了搖頭,都說了讓他後院的牆進去,他非嫌高不敢去要去翻門口的,這不就是掩耳盜鈴嘛!
沒辦法,她自己都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
心裡默默為程見書點了根蠟,沈窈便頭也不回跟著官府的人離開了長街。
沈窈在金陵生活了十多年,只知道金陵的大牢是修建成了一座幾乎無窗的塔形,罪行越重的犯人則被關押的地方也更高。
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裡面什麼模樣,牢房裡的味道十分古怪,是雨後的潮濕混雜著發霉的氣息。
窗子修的極窄極窄,呈圓狀,上面還糊了紙,別說是人逃不出去了,連只蟲子都飛不進來,牢里唯一能見的光只靠著牆上的幾根燭火在微弱維持著。
沈窈跟在獄卒身後,越是往裡走空氣越污濁,嗆得她恨不得想離開掉頭回去,不禁心道來這一趟和在家裡挨家法的折磨簡直不相上下。
究竟是哪個運氣不濟的撿了她的令牌還被誤認成扒手抓進了牢里,也太倒霉了!
盜竊算是小罪,在大牢的第一層,只不過在靠里些的位置。
往裡又走了段路,直到耳邊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但很快就被寂靜而掩蓋,沈窈愣了愣,駐足停在了原地。
不會,真那麼巧吧?
可她確定已經肯定方才說話的那人是誰。
不過這樣說來倒也有跡可尋,若真是溫綽撿到了令牌,那他昨夜忽然出現在後山也就解釋得清了。
思來想去,沈窈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百兩的銀票,眯眼笑著塞進了帶她來的獄卒手中。
「我方才聽出來了,那倆人我認識,不是什么小扒手,一會兒你直接放人就行唄。」
來的小獄卒簡直受寵若驚,不愧是沈家的小姐,有錢人都是這樣的嗎?
主要是放不放人,他也說得不算啊。
連連擺手:「小的做不了主,若真是誤會了沈小姐的舊識,小姐一會兒同典獄大人只會一聲便是。」
沈窈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還穿著像是衣的小獄卒的確不像是個管事人的模樣,方才是她有些心急了。
畢竟這樣的環境,她光是進來一會兒都有些熏得想走,那矜貴的溫小少主恐怕也快呆瘋了吧。
往前走了幾步,沈窈像是又忽然想起來什麼,轉回身子又從獄卒手中抽回了銀票。
銀子總不能白花。
獄卒:「……」
好吧,沈家小姐確實是大方,但是不多。
殊不知溫綽這邊則根本還沒來得及抱怨環境,正急著跟幕啾啾與看管他們的另一個小獄卒吵得不可開交。
原因是幕啾啾一直在不停地念叨讓溫綽將手信還給她,溫綽自然是搖頭不給。
正義感滿滿的獄卒就以為溫綽這小扒手飢不擇食,竟然連同伴的東西也偷,對他十分鄙夷,想幫少女拿回來,卻又見那鼓鼓囊囊還有東西在爬動的蠱蟲袋遲遲不敢下手。
硬來不行獄卒只好智取,又名曰:激將法。
前後用上了畢生所學的成語,什麼人模狗樣,人不可貌相,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偷女子的東西,而且還是同夥!虎毒還不食子呢……等等一系列也不管到底符不符合的話,試圖想打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痛改前非。
幕啾啾並不是從小學說的中原話,所以對獄卒說的成語有些聽不懂,聽不懂她又好奇,又不停地問,獄卒也是腦子一熱沒多想,她問什麼,他便跟她解釋了一番。
這一頓下來,手信沒要出來,溫綽也懶得搭理他,他反倒是急得腦瓜子上先冒了一頭的汗珠。
最後還是無意間說了句:「想必你的家裡都會因為有你這樣不成器的人而蒙羞!」這句話,才成功惹怒了溫綽並使得他加入了爭吵的行列中。
倒也不是戳中了他的軟肋,作為老苗疆王的兒子,溫綽從小就是在作為寨里子民的標杆而教養。
寨子裡孩子玩的時候他要學制蠱,孩子們睡覺的時候他要背萬蠱集,但天分使然,就算這樣努力,也很難得到老苗疆王的一句認可,再加上他那天資聰穎操縱蠱術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的哥哥,溫綽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清江河邊撿來的。
所以稍年少時,他乾脆也不再將精力放在煉蠱和操控蠱蟲身上,隨心所欲的活著,只是耳邊偶爾還是會不斷耳邊響起寨子裡的些許雜音,不僅是說他,更是夾槍帶棒的暗道老苗疆王教子無方,他又怎能忍氣聽下去?
他終究是苗疆一族的二少主,若真要同一中原的小小獄卒吵起來,反而不妥,哪怕他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於是手指在袖中微動,餘下的兩粒瞌睡蠱便被溫綽捻成了粉末,他不想吵,之前不逃走也是怕打草驚蛇,現在就只能動用些法子,至少讓幕啾啾同那獄卒一起都先閉上嘴,然後他和照野再換上獄卒的衣服趁機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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