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任意不在叶家,那石任意去了何方?
自个女子家,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四处乱跑又不便,以免坏了名声。
想起去岁春日那个夜晚,自个和彩云平白无故遭那歹人劫持,押去金陵一山间,之后便被卖去凉州常家堡,从而,主仆二人都经历一番生死边缘的苦痛,而,害她主仆二人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便是石顶富。
石顶富啊石顶富,他日真做实是你石顶富所为,于瑶素绝不会放过你,无论自个是否嫁给石任意,你做初一我于瑶素便做十五。暗中出手,永远也不会让石任意知道便是。
自个闺房,比起石家的厢房来富丽堂皇了太多,掀开真丝软被,起了身,彩云扶着,穿戴完成,她便受用彩云送来的盥洗之物,一番盥洗干净,便瞧见了自个房中的那古琴,落坐桌旁,纤纤玉手便搭在琴上,稍一弹拨,琴音便起。
不知不觉,自个已闭上双目,“飞燕留声曲”
已充盈满屋。这是张公子所创,石任意琴音技高一筹所弹出的曲调,自个亦难以忘记自个遇人不淑,惨遭张公子抛弃,巧逢石公子,然,才学更高的石公子却秋闱落榜,自个与他勾勾搭搭,就不知会不会遂愿,真怕他变了心,那便难有指望了。
顾忌太多,心儿纷乱,不能平定,看似纤纤玉手,但她却越弹越用力,这力道惊人,已一气弹断了两个琴弦。
气息不定,双眸无神,呆呆然,看着断了弦的琴,怆然而泪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彩云入了屋来,也端来了早膳,她知道,小姐心事重重,不想出门。放下早膳,彩云从于瑶素的床头取来汗帨就替她揩拭珠泪。
于瑶素未动弹,也没说话,任由彩云服侍。
“有什么看不开的,常家堡那地狱一般的遭遇都忍过来了,还在乎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石公子不过是出外些时日,您就想他想的要命似的,往后,他若行商,或是为官,外出不在家中您可如何度日啊?”
“彩云,你真傻还是假傻?只怕他有心避开。”
于瑶素不甘心说出此话,但彩云又不是外人,她顾虑的话不会隐藏。
“照理不会,石公子不是张公子,也没遭逢什么,小姐,您先宽宽心,待奴婢再去打探,到底查出石公子的去向。”
于瑶素含泪凄凄然瞧去彩云,而后她点。“世事难料,彩云,自打你我常家堡一番遭遇归来,石公子就与昔日不同了,难道你没瞧出来?”
彩云跟随于瑶素身旁,几乎寸步不离,她焉能不知,焉能不见?
大半年的失迹,石任意已托人打探了消息,而他或许也打探出些令人不齿的消息,难保小姐的旧迹他已知晓。
正在彩云出神之际,于府一年轻小厮跑来,见着于瑶素立时施礼。“启禀小姐,那白铁匠来了,要见彩云姐姐。”
白铁匠,是啊!白铁匠乃彩云表叔,如今,打探消息正指望他出面呢!
“彩云,你去吧!”
于瑶素从彩云手中取来汗帨,自个拭泪。“再把你表叔几两银子,他替小姐我出力,也耽搁了买卖,我们不能亏待了他。”
彩云点。“是!”
不消说,彩云不放心的再瞧了眼于瑶素,而后便离开。
话说白铁匠也是托人打探消息,那叶家的下人告知白铁匠,叶公子是自个归来的,这几日也没见着石任意再来,且听叶公子和他母亲闲话,知道石顶富娶了县城一位寡妇为妻,如今两家也不算什么亲戚了,往后还是少走动为好。
彩云不在乎这些,她想知道的是石任意的下落。“表叔,您就再费心些,务必查出石公子的下落。”
“那还用说,表叔我也想替小姐干事啊!”
白铁匠肥厚的脸上多了些愁容。
其实,彩云不知愁容的缘故,白铁匠对郑杏娘已动了心思,奈何自个不过一区区铁匠,家中贫苦,哪有什么能耐讨郑杏娘的欢心?
表叔的话彩云是信的,她低头拽了拽自个的衣袖,突兀想起,小姐交代再把白铁匠几两银子的,立时就从袖中取出。
“表叔,您收下,小姐吩咐的。”
白铁匠已受过银子了,不想于瑶素又吩咐彩云给他银子,双手忍不住接了,但心里不是滋味。想起自个走嘴,将于瑶素在他家中落胎的事告知了周红绣和石任意,惭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