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忠翻他一眼,&ldo;听听,人家念书好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可见就不是一般的好了。如今他家虽不比以前,可也是族中子弟,我们是家族嫡支,忝居族长之位,焉能不为族人筹算!&rdo;明轩这才明白老爷子的心思,试探的问,&ldo;阿玛,这善保虽出息,可也是眼下。说句不中听的,谁知道以后呢?索家那老爷子,也同阿玛系出朝纲,没必要为他家的事闹得两家别扭。&rdo;&ldo;谁知道以后呢?&rdo;国忠重复了一遍,扶着桌子站起身,明轩忙去扶,国忠握住明轩的手臂,摇头叹道,&ldo;那要万一他以后飞黄腾达呢?&rdo;&ldo;阿玛。&rdo;这做官又不是种白菜,哪儿那么容易就飞黄腾达呢?你熬了一辈子还是个侍郎……明轩即便没说出口,国忠也知道儿子的心思,慢吞吞踱出门站在廊下看儿子孝敬的红嘴绿鹦哥儿,初冬的阳光洒在那张枯树皮一样的脸上,很有几分莫测高深。善保出了族长家气派的红漆大门,极力请方保回家吃饭。方保笑着拍了拍善保单薄的肩头,&ldo;别跟我客气了,大伯既然发了话,这事就成了一半。你回去好生念书,日后给你阿玛争口气,也就是了。&rdo;闻言,善保只得恭送方保离去,直到方保的马车远去,他才折返回家。善保自阿玛过逝后,家里略值钱的都被继母弄回了娘家。后来兄弟两人过活,除了官学发的银两外,并无其他收入。家里别说马车,就是马也无一匹。不过,天气晴好,善保不紧不慢溜达着往回走,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长衫大褂,亮堂堂的半月脑门儿,倒也悠哉。善保在床上躺了这将将半个月,果真是养得结实了,一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只是额角微汗,刚拐过胡同口,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冲到自己跟前,俐落的打了千儿,笑道,&ldo;保大爷,您可回来了,我们三爷等您半天了。&rdo;善保一摸脑门儿,笑得亲热,心里去在嘀咕,你家三爷,谁啊?权臣与权臣的初遇善保在青衣小厮的三催四请下,终于抬脚迈进了家门。他正琢磨,他都病半个月了,也没见谁来来探望过,可见善保在学校没什么至交好友。如今,怎么又蹦出个某家三爷来?尤其是,这某家三爷这小厮穿得也是细棉布,小脸儿流光水滑,一看就比善保更加富裕。莫非,此三爷乃善保傍的大款!此三爷正在院里来回溜达转圈儿,自善保身体稍好,他便让福保继续去咸安宫官学念书。反正普通的饭菜他也会做,倒是福保儿的功课耽误太多以后麻烦。故此,善保出来时锁了门,家里没人。不过,此时他家大门是敞开的。他家庭院正中摆了张酸枣儿木的长条儿木凳,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正大马金刀的坐着,见他进门,少年起身快步上前,抓住善保儿上下瞧着,善保也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少年。此人身穿蛋青色长袍,外罩天蓝色缂丝马甲,腰悬着一件羊脂玉佩,一件湖蓝的绣兰芝草的绸缎荷包,手里的马鞭柄都绞着金丝,通身的贵气逼人。那小模样儿更不必提,善保立时就想到一个词:财貌双全。善保正嘀咕着财貌双全的肥羊的来历,肥羊已经是满脸喜色,&ldo;善保,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rdo;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我脑门儿这么大一块伤痂,你那大眼睛真白长了,没看到啊!&ldo;这位少爷,&rdo;善保先抱拳行礼,笑道,&ldo;实不相瞒,我自前几日跌伤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知您是‐‐&rdo;肥羊一愣,大惊失色,&ldo;善保,你不认得我了?&rdo;善保黯然的一低头,真是至交好友,也不能看不到他正脑门儿的伤,却不问一句。不过瞧人家的穿戴,善保就知道是招惹不起的,还是先打发走是正经。&ldo;善保,我是福康安哪!&rdo;善保眼睛一瞪,&ldo;啥?&rdo;福康安!那个生贝子死郡王的福康安!善保再次扫了一眼福康安腰间的玉佩,指间的鸽血石戒指,马甲上用的滚圆的玛瑙扣子,脚上绣着兰芝草的鹿皮短靴……点了点头,应该就是那小子了。日后,钮祜禄和绅的头号大敌‐‐富察福康安。&ldo;唉,我竟不知道善保你病得这么重。&rdo;福康安先叹了口气,&ldo;这几日去学里都没见着你,我一打听,才知道你病了。&rdo;善保得知来人是谁,马上改变了主意,他慢慢的笑了,&ldo;我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大夫说了,若养得好,还有恢复的希望。福康安,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水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