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丙有些担忧。
“不揭过又能怎样,砍我的头?罢我的官?还是罚我的俸?随他们去!”
“砍头应该不至于,只是朝廷肯定会有处罚旨意。朝廷里那帮文官,嘴巴上挂着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义,成天盯着各路大军,净想着鸡蛋里挑骨头,无事都能生出几分是非来。就这事,你们看着吧,他们不从咱们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只怕不会干休。而且此事一旦在天下传扬开去,于我龙吟军名声也会很不利。”
“朝廷的处罚我是不在乎的,只是宣意刚才说会对我龙吟军的声名不利,这事咱们不得不重视。”
赵龙吟想了下,又说道:“朝廷里怎么议论咱们不管,反正在那帮人心里,咱们武人生来就是错的,就是低人一等的。只是这百姓的想法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宣意,咱们不是在全国各地都有铺子吗?你写个小话本,让他们传扬传扬。”
“好,我一会儿下去就安排,只是这话本内容该如何撰写?”
“抢亲这个肯定是要有的,绕不过去。”
“可以写成被迫抢亲,比如六丙和他娘子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
“然后黄理方狗眼看人低,为了前程欲将女儿货与临安权贵。”
“然后你路见不平,怒而拔刀相助?你还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房宣意又嘲讽上了。
“不如此写,该如何写,你说!”
赵龙吟红着脸怒道。
“是不是可以把我写得伟岸一点,比如打小孤苦无依,为了能娶到心爱的女子,奋图强,萤窗雪案,刮垢磨光,学成满腹文章,而且还苦练十八般武艺,不忍见江河破碎,国人受苦,怒而从军,杀敌无数,屡建奇功,终于抱得美人归什么的。”
“你还能更不要脸些不?”
赵龙吟和房宣意齐齐对六丙怒骂道。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襄阳城外一处山谷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赵龙吟和靖康书院的五十多个学生正费力的将青砖泥胚子往砖窑里搬。这些泥胚子一块有二十斤重,赵龙吟已经搬了两个时辰,早就累得想趴在泥水里不起来。一个窑主模样的人见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便呼喊着收了工,让他们在附近一处窝棚里歇息,还给他们烧了些茶水。
这些从房陵城来服苦役的学生,来此已有三天。窑主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被罚来此处,但是这是一群读书人他是知道的。这些人将来都是要做官的,他一个都惹不起,所以就不敢太过苛待他们,要不是旁边还有个书院派来的监工,他甚至都不想让他们进窑。
赵龙吟和书院的学生们满身泥浆的坐在窝棚里,一边喝着热茶驱寒,一边打骂嬉笑。书院的学生没想到赵龙吟真的和他们一起搬砖,原本满腹的怒气此时也丢到了一边。
“堂长,咱们抢亲是为了六丙学长,你说咱们在这里吃泥巴,喝这不知道什么东西泡出来的茶水,六丙这会儿却搂着浑家快活,是不是很不公平。”
说话的叫房宣理,是房宣意本家的一个兄长。
“六丙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快活吧?要不要把六丙叫来,让他脱了衣服给你们看看他全身的伤疤?你们什么时候也能披甲上阵,杀敌立功,我也可以为你们去抢亲的。”
“六丙学长如今是万人的统帅,咱们可比不了。”
“六丙不是从兵士做起的?军功都是靠他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就在等你们成长啊,等到你们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了,就是咱们龙吟军北上驱逐胡虏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