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刻,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师父他不是为老不尊,而是厚颜无耻。当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干脆,化悲愤为食量,等着包子呈上来了,我狼吞虎咽的吃下了整整两笼之后,又招了招手,道:“伙计,再来一盘腊牛肉,打包!”
墨渊瞧出了我今日的不同寻常,老老实实交付了银子之后,怀揣着牛皮纸袋,边走边问道:“昨儿夜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没事!”
我说着,一把抢过了袋子,在胃胀的情况下继续硬塞。
墨渊一把夺了过去,道:“小心吃坏了身子。”
话音刚落,突然瞧见路边一只绣球直直的抛了过来,师父他本能的接在了手里,然后掂量了一下,问道:“谁家小孩子乱扔东西?”
话音刚落,只瞧着前方几百号人朝自己抛来了极为怨念的目光,问道:“你一个老道人凑什么热闹?”
墨渊没有搞明白状况,抬头看向了某处绣楼,只瞧着一位姿色秀丽的小姐正咬牙切齿的看了过来,身侧的丫鬟娇叱道:“臭老道,谁让你接我们家小姐的绣球?你这都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
“哈哈。”
围观者爆出了一阵笑声,只听一人说道:“怕是把小姐娶回去也吃不动了吧。”
那小姐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抬起了高傲的头颅,想着继续寻我师父晦气。
感情是抛绣球招亲吗?
我面上一怒,丫的敢团伙欺负我师父,必须发挥一下我毒舌的优势狠狠教训这厮一顿。只是,我这厢刚提起气来,却被师父一把扯了回来,只见他满脸戏谑的笑了笑,道:“这路几丈宽,人何其多,小姐偏不将绣球抛向人群,而抛向贫道怀里,我如何知道是不是小姐对贫道心生爱慕呢。”
“呸!”
众人唾弃。
墨渊继续微笑:“不过可惜,贫道心比天高,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不放在眼里。再者说了,瞧着小姐鼻梁塌,嘴巴大,眼神凶,颧骨高,一脸的克夫相,便是给贫道,贫道也不敢要啊,总还指望着在入土之前能多享受几日。当然,瞧着诸位多是短命鬼的长相,配这位小姐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毕,将绣球单手抛了出去。
师父真乃毒舌界第一人也,我倒是甘拜下风了,这时候必须和师父击掌庆贺一下。
我二人正嬉皮笑脸有说有笑的,忽地瞧见原本喧嚣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惊愕的看向了我师徒二人的身后。
我急忙回眸看去,只见裴琰正一派冷艳的骑于马背上,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攥着绣球。那一身玄纹黑袍换下,改为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如红莲开过,绝艳而炽烈。
此刻,他正单手托着那绣球,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我和师父,长眉一挑,问道:“不长眼么?”
我的目光错过了他,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几个番子,只见他们各拎了一个黑色的包袱,里头圆滚滚的装了什么,且有血水渗了出来。
“唔。”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急忙躲在了师父的身后,一时间有些战战兢兢。
只见师父上前了一步,拱手道:“这位大人,小人方才没瞧见您在身后,多有冒犯了,还望见谅。”
师父真是纯爷们,能屈能伸。
裴琰冷哼了一声,随手将绣球扔到了一边,然后扯了一下缰绳,道:“驾——”
喧闹的人群瞬间分立两侧,容这队刽子手快马扬鞭,匆匆奔过。
众人呼了口气,立马讨论道:“好险,真担心方才被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以聚众谋逆为借口将我逮捕入狱了。”
“可不是吗,近来这群狗贼为了某一己私欲,罗织罪名,诬赖良民,然后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迫害官吏之余,连寻常百姓都不放过。”
“嘿,夸张了吧,一场招亲罢了,至于你们这么恐慌吗?”
众人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师父犹自牵过了我的小手,穿过了拥挤的人群,在东安门附近竖好了破旗,然后摆好了摊位,晃动着手里的竹筒,吆喝道:“今日第一卦,摇签解惑,只收两文钱了。”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庄严而压迫的东厂大门,挨近了师父几分,不安的嘀咕道:“师父,我们在东厂的眼皮底下摆摊子,怕不好吧?”
“这天子脚下,京城一隅,本就是人来人往自由买卖的地方,总不能为了避开东厂,连生意都不做了吧。”
墨渊说着,满脸陶醉的看向了来来往往的小姐们,眯着一双桃花眼,嘀咕道:“美女如云,纤巧弄姿啊。”
我白了这臭老道一眼,目光突然落在了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眸上,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您贵庚啊?”
“三十有二。”
墨渊随口回答着,冲一位小姐招了招手,道:“姑娘,看您鼻准浑圆,天沧开阔,定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具体姻缘,要不要贫道为您占卜一翻?”
“本姑娘已经定亲了。”
那小姐瞪了墨渊一眼,随即冷“哼”
了一声,一脸傲娇的离去了。
师父他讪笑了一声,瞧着我正盯了他的俊脸不放,于是往后挪了挪身子,问道:“你如何这么盯了为师,想我虽是英气逼人,俊的没边,可你千万别觊觎我的美色啊。你我既是师徒,便形同父女,万万不能做出那有悖伦常的事情来。”
“嘁——”
我主动略过了他自恋的成分,问道:“师父,您都而立之年了,为何迟迟没有婚娶呢?”
墨渊立刻捻着胡须,一派仙风道骨的说道:“为师既为出家人,自来三皈不犯,五戒无虞,怎会生出那淫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