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感到痛快的。她出卖他,他报复她,使她痛苦,他该痛快的。
可是他没有,他看见她缩在别的男人怀里抖,他的心如被锐物刺中了,疼得他半天没有缓过来。
这一刻,她是不是细作,显得不重要了,他竟想暂时将那些政治因素抛在脑后,将她递给文贼的二百多封书信放在脑后,只作为她的男人给她一些关怀。
“大理寺来过问朕的家事来了?”
傅景桁冷冷对蒋怀州说着,随即居高临下,俯视着文瑾,“你在朕陪薛回门的日子,干了什么!”
说着,傅景桁低手打算触碰文瑾的肩膀,文瑾下意识的缩了缩,躲避着他,“你把我的珠钗给了薛凝。你和她们是一伙的。你和毁掉我母亲牌位的人是一伙的!你是坏人!”
“朕是坏人。”
傅景桁心中猛地一揪,空落的手没有触到她的肩头,他微微将指尖蜷起,“在场之人,对你来说,只有蒋怀州是好人?”
文瑾剧烈地颤抖着,她不知道傅景桁会怎么对待她,会让她在母亲牌位被二房毁掉的今天,给薛凝母女下跪磕头道歉吗,她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胡言乱语道:“对不起,拿走了你的点心。我弟弟妹妹还有奶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厨房里什么也没有。。。对不起,我作践了你的粮食。。。”
“文瑾,住口!”
傅景桁用手拢着文瑾的丝,她如易碎的陶瓷,好生脆弱,他生怕惊到了她。
然而,她却抵触他的碰触,她口中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傅景桁低声道:“停下来。莫要再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
文瑾双眸失去了光芒,茫然地重复着。
薛凝对傅景桁道:“君上,文瑾妹妹不知怎么了,突然冲进来便打我娘。如今我娘亲不知死活,君上要替我娘亲做主呀!”
傅景桁冷冷睇向薛凝,“朕心里有数,自会替你做主的。”
文瑾瑟瑟抖,对傅景桁害怕起来,她不清楚他会如何羞辱她。寒意自心底涌上来,他会彻底毁了她的。
薛凝得意至极,贱人,等着吧,君上一会儿就会狠狠的惩罚你,又对薛相小声道:“阿爹,文瑾是疯子,了疯似的进来杀人呢。今儿杀主母,明儿就杀您呢,阿爹!”
薛相厉目看着文瑾,“瑾儿!看看你干的好事!爹的老脸被你丢完了!你青天白日竟杀起人来了!御前失仪!孽女!”
文瑾听见父亲的责骂,已经没有更多的痛意,近乎麻木的说道:“对!我是薛家的耻辱!你像刺我娘一样也刺我二剑吧!薛大人!”
薛相气怒交加,竟真的看了看悬在墙头的长剑,碍于君上在,不可见刀光,只怒道:“孽障!老夫生你就是个错误!”
文瑾紧攥着手,厉声道:“我娘嫁给你,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也是个天大的错误!”
薛相气的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半天透不过起来。
薛凝马上变成乖宝宝给父亲顺着后背,“阿爹,女儿给您顺背,阿爹。莫生气了。阿爹啊…”
文瑾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肯掉落。
傅景桁静静的看着文瑾,品尝着自己对出卖他的女人的心软与不忍。
文瑾深吸了口气,理智回笼,她和蒋怀洲保持了些距离,“蒋卿,打人之事我认。但事出有因,娄氏母女虐待我弟和我妹,还有我奶奶,她们把我母亲的牌位扔在了柴房。我要告她们。帮我立案吧。”
薛凝坐在椅子上就委屈地哭天抢地,“冤枉啊!怎么空口白牙地诬陷人呢!明明是她在欺负我和我娘亲呢!”
傅景桁突然厉声道:“够了!”
薛凝倏地跪在地上,不敢再做声。
“嗯。交给为兄处理吧。”
蒋怀州轻轻地拍抚着文瑾的肩膀,“不管是谁,我都会查到底,给你一个公道。”
傅景桁见文瑾白皙的手攥在蒋怀州的衣袖,颇有信任的意味,而对他却全无信任依赖之意,看着从前对自己依赖不已的女人如今信赖着别的男人,傅景桁的胸口快被酸妒之感充溢到裂开了。
傅景桁猛地扼住文瑾的手腕,文瑾吃痛之下,嘤了一声,便不卑不亢的迎进了傅景桁那深邃而薄凉的眸子,“君上,你握痛我了…”
傅景桁眼底布满冷意:“你何不直接告御状,朕不是比大理寺更能为你做主?”
第6o章别赖朕!
“纵使我告了御状,君上会为我做主吗?”
文瑾颤着嗓子问他。
他是这世道的主宰,她曾视他为天,他若是肯为谁做主,便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好可惜,她不再是他愿意为其做主的那位幸运儿了。秋风它也不单送爽,今日也送了些悲凉,你看天空阴云密布,清早里已如傍晚时分,记忆里他又在说瑾妹,阿桁会永远保护你的。
“你不呈上御状,怎生知道朕会不会给你做主呢?”
傅景桁的眼底有隐隐的红丝,记忆里她说桁哥,我将自己托付给你了,为我做主啊。演得可笑死了。她有的是人为她做主,去请了蒋卿来呢。
“我…不告御状。”
她不敢觊觎他的帮助。
当下,她已经承受不起来自他的羞辱了,万一他又让她跪薛凝呢。在她母亲牌位被毁的今日,去给他的贵妃下跪。
她不想跪,又不能违背皇权,更不愿把义父叫来让他动怒头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