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几天以来,慕与潇第一次提到“换人”
。
简而言之,不管柳墨对陈夏多重要,不管这份工作对她多重要,她就是不想干了。
两人冷然对望,全然不见昨夜的温情与暧昧。
归于静默。
仿佛争执间砸碎了一个玻璃盏,随着清脆的迸溅,双方都被吓住了。
其中一方先蹲下,收拾好情绪,一片一片,捡起玻璃渣子。
偶然被棱角碰到肌肤,还不至于出血,但痛感是有的。
不愉悦时,脱口而出的话往往不是临时起意。
慕与潇承认,她在心里琢磨过做逃兵。
她可以平静地应对许多事情,她一向是个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即很多事,触及不到她的反射区。
迟钝木然也好,无趣无聊也罢,她坦然接受他人评价。
但是,与柳墨相关的事不包括在内。
有时她会变得不像自己。
她看破柳墨“得寸进尺”
,干扰范围从她到她妈妈,现在还要涉及外婆。
温水煮青蛙。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
即便与柳墨的重逢,让她得到过抽象意义上的“失而复得”
。
但只是弥补多年前的遗憾,不是真想得到或被得到。
她少见地恼火,将事态发展归结于她自己在某些交情上太轻浮。
从前的事就不内耗了,不过是年少好奇,青涩懵懂,不算大错处。
但这一次,她都脱离校园四五年了,总该为行为负责。
从那日初见柳墨,她就慌不择路,没守住底线。
她天真以为,在她跟柳墨这个年纪,谁都玩得起,不影响工作就行了。
现在发现,她玩不起。
因为柳墨摆出一副“要玩真的”
的架势,这极容易误导人。
她又把责任归结于,她在这期间太放纵自己,也太放纵柳墨。
她放纵着自己对柳墨习惯性的怜惜和顺从。
这就像常年潜伏在她体内的病毒,大多时候与她相安无事,她以为好了,一旦她虚弱,病毒就趁机作乱。
给她好看。
她放纵着柳墨的恶趣味,对她试探性的撩拨,还有毫无意义地欣赏。
柳墨这次与以往不同,表现得很喜欢她,很愿意跟她亲近。
甚至愿意让她的同事兼好友知道她们的事情,还愿意态度平和地去面对她妈妈。
可是她深知,这些“愿意”
是昙花一现。
就像十几岁时,柳墨偶尔心情好,也跟她说说笑笑,喊她“潇潇”
。
坐在她车后,贴住她背说她是一股清流;挽着她走一截夜路;倚在她肩上说累了想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