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海当下铁青着脸闭眼不动,听得嗤嗤声响,应是陈唱撕下几条布片,在他肋部创口上下用力缚住,止住流血,又觉创口一阵冰凉,知他在用清水洗涤。
王嬛心细如,早就命人端来了清水,陈唱让人用大锅煮的热水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周义海兀自惊疑不定,暗自寻思:“我那一马鞭虽未打到他,但是也令其惊慌不已。这小子虽然救了我,倘说是并无歹意,哼,哼,我是不信的,他定是为了报复故意整我,这兽医一说怕是信口胡诌,纯属恶心我……唉,在人前还得装出一番大度模样,不与他计较才是……”
转念之间,陈唱已在他伤处敷上了王大小姐提供的金创药,包扎妥当。
周义海只觉创口清凉,疼痛减了大半。
这时,韦传正赶了过来神色紧张地道:“校尉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危?”
陈唱以水净手,洗去手上血迹,吁了口气道:“还好,并非伤到肺腑,周校尉纵马厮杀,血流加快,身体有些虚弱,好生将养一番便无大碍。”
韦传正听了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如今外面的山贼只是远远地施射,对坞堡之中的人影响不到,反而是周义海的伤势让他提心吊胆。
如此,见周义海没事,他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陈唱回头望去,只见颜修颜老爷子脸上阴沉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忙推了一下颜千石的肩头,让他过去搀扶。
颜千石方才见到陈唱开刀拔箭,动作虽是生疏,但是毫无迟滞,早就有些呆了,被陈唱这么一推,才恍然大悟,忙上前将阿翁搀扶了过来。
王嬛对于老人家还是比较尊重的,移步迎了上去道:“颜老丈,您来了。”
颜修冷着脸嗯了一声,他在坞堡之中便听到前面生的事情,知道周义海中了山贼的箭矢,此时冷冷地瞥了一眼,问道:“大小姐,周校尉的伤势如何?”
陈唱也是诧异不已,这老爷子不在后面待着,跑到前面来做什么,而且白摆出了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
果然,韦传正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当即阴沉着脸道:“这位老丈,此处箭矢乱飞,不宜久留,若是伤到你如何是好?”
“哼!”
颜修一挥袍袖,额上青筋直冒,胡须乱颤,“如此打法,简直就是疯子!”
陈唱一愣,旋即明白了这是在说周义海,颜修年岁虽然大,但如今是一介布衣,而周校尉是官,品秩还不算低,老爷子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也太过逾礼了。
颜修想的定然是:这坞堡虽然废弃的时日不短,但有外面那条河作为屏障,山贼根本过不来了,这样坚持到天亮,一待援军赶到,山贼势必退去,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义海自然是听出了这老头是针对自己的,便忍痛喝道:“你这老丈懂甚?这是两军对阵厮杀,难道本校尉还需你来指点?”
颜修愤然道:“哼,你既然是统兵的校尉,为何将山贼驱散之后还要穷追不舍,方才若是在进入坞堡大门之时,有山贼跟着一拥而入,这坞堡之内是数百人的性命怕是都难以保全,有勇无谋、徒逞匹夫之勇!真是岂有此理……”
“你……嘶……”
周义海因为用力牵动了伤口,刚刚包扎好的伤处崩裂开来,又流出了不少的鲜血。
韦传正俯下身子低声劝道:“周校尉,莫跟这混账老头一般见识!”
王嬛对颜修拱手道:“颜老丈所言极是,方才为这事已经申斥过他了,只是周校尉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危这才不舍了性命将山贼驱离,如今又身受重伤,还望老丈莫要再怪罪他才好!”
……
王嬛对颜修拱手道:“颜老丈所言极是,方才为这事已经申斥过他了,只是周校尉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危这才不舍了性命将山贼驱离,如今又身受重伤,还望老丈莫要再怪罪他才好!”
这一番话说出来,陈唱不由地对王大小姐刮目相看,王大小姐若是仗势驳斥颜修本也无可厚非,但人家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颜修和周义海二人的颜面都顾及到了。
啧啧啧……大户人家的闺女纵然是喜欢舞枪弄棒,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之下,说话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这便是高门大户的底蕴!
颜修说的自然有一定道理,但若是一味地闭关不出,那些山贼还以为坞堡里的人好欺负呢,只不过周义海有些得意忘形,不该继续追下去。
而颜修呢,心是好心,但是这一副批评家甚至是喷子的嘴脸,也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