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炀也蒙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来临的恐惧。不过似乎没有预料中的剧痛。
阎麟剑锋一偏,剑刃划破他的颈侧。
“阎麟!”
吴双一个飞身翻越上擂台,此时,一柱香已燃尽。
聂子炀被吓得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胜出者自然是阎麟。
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起哄,全都默默注视着阎麟褪去外袍,缓缓走下擂台,她又恢复了刚才的那幅淡然神情,尽管面颊处还沾有聂子炀的血迹。
“阎麟!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聂子炀壮着胆子问道。
少年并未回身,淡淡地说了句“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杀你。”
聂笙声觉得,这些天自家哥哥有些古怪。
躺了十多天的床板才算大致养好了伤,大考之后有两个月的长假,原本打算一起去后山摸鱼,谁知哥哥伤好后就天天泡在书房,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他分明从小最讨厌读书了。
“你被阎诺生打傻了?”
聂笙声一屁股坐到书案上。原本聂家也是个世家大族,当家的听说自己宝贝儿子被伤成这样,气得提剑就要去讨说法,结果知道是齐王的女儿干的,却也不了了之了。
“你以后离这人远点。”
聂子炀说道。
“哟,你这么怕她?”
聂子炀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她不是什么善茬。”
【齐王府·临渊殿】
今日齐王的心情不大好。北方又有叛党在作祟,太后那一派的老臣尽给他找事,大大小小的政务叫他头疼欲裂。
来请安的阎麟恭敬地跪在殿内,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了。阎渊索性扔了奏章,从一旁的剑架上抽出黑白两把利刃,一把径直扔到阎麟面前,后者被惊得身形一颤。
“来,让本王看看你在太墟学了些什么。”
跪久了双腿有些发麻,阎麟抓住剑柄,举双手过头道:“请亚父赐教。”
阎渊举起剑,朝她画了个圈,意思是让她先出招。这是阎麟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刀剑相向,双目平视。
她怕得要死。
几个回合下来,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直叫阎麟双腿发软,只勉强稳住身形,根本不能伤得到他一分一毫。与其说是过招,倒不如说是阎麟单方面出招,阎渊格挡。
“剑风太慢,重心不稳,动作不利。”
阎渊用刀面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重。最后干脆将她的剑搅落,金属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当堂的侍从奴仆无不吓得双膝跪地,全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你就学了这些?”
语气听起来有些责怪。
阎麟立刻双手举过头顶抱拳,生怕自己这个亚父一言不合又要罚她。不过看这阵仗,罚跪肯定是免不了了,就怕还要挨打。
“…儿,儿臣无能。”
“放屁。”
阎渊用剑刃挑起地上那柄剑,将它又拨弄到阎麟面前,“我是怎么教你的。”
“……执兵者,尚杀之。”
阎麟答道。
“不错。可你对我毫无半点杀意。”
阎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儿臣不敢…!”
阎麟立刻跪倒在地。
阎渊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向阎麟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用剑刃抵住她的咽喉:“拿起你的剑。”
阎麟只得再次站起,她肯定是打不过亚父的,究竟怎样,才能算得是胜?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你当如何?弃剑而逃吗?”
“…儿臣知错。”
“不,”
阎渊打断她,“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生死与输赢,要么赢,要么死。”
的确是只有阎渊能说得出来的话。
“抱着杀意出招,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这是阎渊给她上的第二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