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猗不说话,只是不冷不热地盯着他。
似乎只要他再多蹦一个她不爱听的字出来,他这条命也就止步于此刻,享年……记不清了。
“那,老身姑且试试吧。”
“寡人只愿意听好消息。”
竹猗明着威胁。
天三绝只能绷着青筋,点头微笑,“那就请各位先出去等候,老身好专心医治武安侯。”
他说不管用,还是竹猗肯之后,这话才起了作用。
一众太医一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立马低头行礼,夹着尾巴出去了。
只是,最应该出去的竹猗却仍旧稳坐在高位,斟茶自饮。
“寡人留在这儿,兴许能帮上忙。”
“行……有陛下坐镇,老身心里踏实多了!”
天三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应下的,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武安侯怜悯地看了一眼天三绝,温和有礼地说道:“辛苦阁下了。”
“哼!”
天三绝十分有脾气地背过身去,先后去到放着银针袋和立着药柜的地方,本能地瞧不上这个病秧子。
碰了个冷脸的武安侯也不恼,反倒是将视线柔柔地放在竹猗身上。
“陛下若是担心,宁宇在南梁遭遇不测,会给南梁和夏燕两国产生龃龉,只需要吊着宁宇这条命就行了,实在不必费心搭救。”
这边竹猗还没开口,天三绝先气得蹦了起来,“你说不治就不治?拿老身当猴儿耍?”
“你要是真的那么生死看淡,早就有无数次机会梆硬了,既然熬过了那些痛苦,那就继续忍下去,眼见有转机了你又喊着要死,我看这缩头乌龟冠你的名都嫌丢人!”
天三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蹿下跳地在药柜里取药,连称都不用称,徒手一约就是要用的量。
骂爽快了,天三绝的干劲也上来了。
竹猗在旁边笑看不语,他就知道这老怪定是藏着掖着,不愿给自己找麻烦。
在药被煎上之后,天三绝才慢慢悠悠地坐到榻边,一根针一根针地扎上武安侯的脑袋上,扎得像一个海胆。
然后,他回头看向竹猗,“陛下,你真是高瞻远瞩,老身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
竹猗闻言挑了挑眉,对于天三绝的挑衅心知肚明,“说吧,需要寡人做什么?”
天三绝拔出了靴子里的一柄短刀,刀出鞘时,锋利的冷光扫过竹猗的眼角,寒气逼人。
“需,借陛下的心头血做引,好钓那蛊虫出来。”
呵,还真敢提!
“非寡人的心头血不可?”
“是。”
天三绝眼睛都不眨。
“为何?”
“因为陛下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吞下月神石,却活着的人。”
天三绝本就尖细的眼睛越尖细了,“不知陛下可舍得,为犯不着的人自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