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狼狈为奸,战势所向披靡,钱心一面前的毛票堆出一个指节高,大哥终于憋屈的受不了,把牌一扔要散伙,钱心一得意的不得了,好像他赢的不是一百多,而是一百万。
他发了笔横财,精神焕发的拉着陈西安去食堂宵夜,去路的连廊是一道很长的藤萝爬架,深冬里只剩枝桠,抬头星斗漫天,地上人影成双。
钱心一丧心病狂的说:“想吃什么别客气,鸡蛋汤?骨汤面?还是香菇菜心小笼包?”
这个大款有点寒酸,陈西安轻笑着道:“那我点食堂现有的里面最贵的吧。”
夜间供应少,钱心一的赌款很安全,因此十分的财大气粗:“随便点!”
陈西安连忙表示跟着钱所有肉吃,一路拌嘴拌到食堂,点了一份瓦罐汤和一份丸子砂锅,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喝汤。
金融城的投标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们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有了前头的糟心事,两个倒霉的当事人都刻意避过没提起,不过这是他们工作上的大事,不管结局如何,都该给对方一点鼓励。
陈西安是这次竞标里最大的炮灰,钱心一还在思考怎么机智的提起,瓦罐却先发出了清脆的细响,他抬起眼帘,见陈西安捏着白瓷勺子搭在自己的汤碗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对自己笑道:“明天就要去开标了,你紧不紧张?”
钱心一心想我紧张个屁,嘴上却说:“紧张啊,你没看我汤都喝不下去了吗?说你。”
“我也紧张,”
可他看起来跟紧张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还从砂锅里舀了个鹌鹑蛋出来。
钱心一觉得他也不像是十年怕井绳的性格,就一本正经起来,他看着陈西安,说:“我不紧张,但我抱有希望,我自己想赢,也希望你能赢。”
至于最后谁能夺标,并不是单一的技术实力能决定的,钱心一自问能做到的最好地步,就是在专业上问心无愧。
陈西安和他对视,他爱的人坦荡无畏,连矛盾的希望都让倍觉动听,他放开勺子去捏钱心一柔软的耳垂,眼底的笑意灿若繁星:“那祝我们都有好运。”
钱心一被他的指尖扫的微痒,瑟缩着躲开,接着又露出了刻薄的原形:“算了,还是希望这次的甲方阵营里少来两个傻逼吧。”
陈西安啼笑皆非:“对。”
当晚钱心一住在之前的宾馆房间,睡到次天四点二十被闹钟吵醒,痛苦的走完洗漱程序,推着拉杆箱去了病房,想看看陈西安,结果这厮穿戴整齐的坐在黑暗里,一副等他好久的做派。
钱心一有一点点生气,假模假样的埋怨他不好好休息,又心安理得的让人送他上了出租。
凌晨五点的城市像个荒城,就是裸奔也没人理会,两人在路边等滴到的车,钱心一把陈西安下巴拉下来接了个吻,叮嘱道:“跟你婆婆好好培养感情,我过两天就回来,争取带个好消息。”
不远处的车灯光扫了过来,陈西安替他整了整围巾:“等你的好消息,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出租车很快停在跟前,钱心一把行李箱扔在后座上,回身钻进了副驾,他对师傅说去高铁站,又摁下车窗把头伸了出来,对陈西安摆手:“赶紧回去。”
陈西安嗯了一声,站着没动,看着车启动到走远,才转身回了医院。
所有人都低估了金茂集团内部的暗潮汹涌,金融城的设计图已经不只是集团产业的脸面,而是权力彪炳下的一个砝码。
钱心一这一走就是三天两夜,等回程的时候,陈西安都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
他和迈尔斯在车厢里遇见了维克和王巍,两个组长针锋相对,各自表示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底下却是人心不齐。
钱心一和王巍和谐的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年假计划。钱心一要跟陈西安去涨姿势,到54基地过年,王巍表示正好有个合适的旅行团,他准备带着家人去意大利转转。
剩下两商务切磋着儿女经,吐着苦水眼角眉梢却都是为人父母的喜悦。
投标时间仍然是截止到下午五点之前,地点就是上次答疑的金茂总部会议室,钱心一扫视一周,发现参标单位比上次少了几家。
赛劲的人不见踪影,上次倒数的几个小设计院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和成本,实力竞标的还是老对手,GMP两个组、GAD、远洋、徐科,以及华东院一分院。
陈毅为似乎很适合GAD,看着比上次还意气风发,修了个在钱心一看起来像汉奸的发型,用发胶打起来,整个人看着就是两个移动的大字:商务。
他也没想到GAD这次跟来树商务标的人是梁琴,她丰腴了一些,短发留长盘在脑后,看着多了几分柔美。
梁琴看见钱心一,激动得险些当场尖叫,陈毅为或许是故意的,根本没有告诉她。梁琴旁若无人的冲过来抱住他,骤然间热泪盈眶。
她当时想的太天真了,原来再好的同事和朋友,一旦离开就很难再见,时间有限,而琐事无穷。
钱心一许久不见梁琴,见了她也是感慨万千,两人出了会议室,就像他注意到梁琴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梁琴同样也注意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