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民间俗语,桂花种门不种院,因门外有贵人,门内招鬼魂,为了讨个吉利,从来没见人在院里养过桂花,不知为何太后却一点也不讲究。
走了几步,隐约看见一间小屋子闪着光,念久停下,回头:“大人,奴不便过去了。”
苏泽兰会意,独自来到门口,听耳边传来阵阵木鱼声,先悄悄站了会儿,正准备开口,忽听里面人在低声哭泣。
他屏气凝神,一个幽怨的女声自言自语,期期艾艾:“殿下,这么多年过去,妾依然惦记以前的日子,每逢中秋,妾必与殿下庆贺佳节,今日还是……你生辰。”
苏泽兰愣了愣,这句殿下肯定不是先皇,据说太后进宫前许过人,但何人能配得上一句殿下。
他不好直接敲门,特意饶了圈,弄出动静,才说:“太后,臣苏泽兰求见。”
哭声戛然而止,又等了会儿,响起一句温柔女声,“原来是苏供奉,多少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水边开芙蓉(八)
苏泽兰曾随先皇出入宫廷,当时对方还是娴才人,本名殷娴婉,因貌美赐名姌姌,他记得很清楚,两人打过几次交道。
随即向前几步,低声道:“多谢太后惦记,臣一向还好,这里有个东西,是枢密院主使让转交给太后。”
那女声越发温柔,“段主使啊,就是会指使人。”
门吱呀声打开,一位身穿紫纱织锦广袖衫的妇人站在眼前,如云发髻高耸,水眸似松林弯月,气质华贵至极,桃红色披帛荡在烛火中,又露出一丝美艳。
苏泽兰连忙下跪,高举双手,“这是扬州新制的千秋万岁铜镜,请太后笑纳。”
对方接过来,语气依旧亲昵:“苏供奉快进来,外面天冷,我这里也没人,只剩一杯清茶,别介意啊。”
苏泽兰起身,恭敬地跟着,佛堂不大,东西却是一应俱全,佛台上燃着香,不远处是两张胡床,一张案几和琴台,上面摆着把独幽琴①,两人落座,茶香缭绕。
“不过一个镜子,劳烦供奉了。”
太后眉宇带笑,却用帕子偷偷按了按眼角,泪痕已逝,但眼皮红肿,可见刚才哭得多伤心。
苏泽兰眼尖,余光瞧到佛台下放着本《往生咒》,这是用来超度的佛经,他心里大概有数。
“太后折煞臣了,能在中秋之夜见到太后是臣的荣幸。”
刻意顿了顿,冷不防叹口气,“不怕太后笑话,臣一向是个孤家寡人,今日乃举家团圆之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宣政殿里热热闹闹,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他忽地开始伤感,勾起对面人的伤心事,一时噎住声,也跟着叹气,似乎更加难过,窗外秋蝉时不时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檀香,不知名的幽怨之情铺天盖地。
屋内静默半晌,苏泽兰估摸情绪酝酿得差不多,又换了副神色,内疚道:“臣真不会说话,惹太后伤心,臣与太后总算故人重逢,不该如此伤感。”
“是啊,苏供奉该罚。”
对方也觉得失态,勉强挤出个笑容,缓缓道:“我与供奉都称得上宫里的老人了,只不过你年轻,十五岁就中了探花郎,当年随先皇在宫中行走,可谓风华绝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