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买酒的男人腋窝夹着一袋尿不湿,抱怨家里那个光屁股蛋的小祖宗夜里总不让人睡好觉。
冗长的口水话结束,男人道:“小陈,你说是吧?”
陈嘉诚回过神。
他发现了男人眼角藏不住的笑意,知道这一番埋怨实际上又是某种拐弯抹角的炫耀。
没有顺着男人的话头,他说着不出错的话:“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陈嘉诚只干巴巴的几个字外加一点笑意,男人已然心满意足。
半是愉悦半是调侃地,他拍拍陈嘉诚的肩:“你小子,过不了几年就懂喽。”
陈嘉诚当然下意识地联想到家里的混世魔王。
爱假哭,不娇气,却皮得要命,小嘴还特别会叭叭。
平时像小狗,生起气来像熊瞎子。什么都敢砸,虽然最后她得垂头丧气地拼回去就是了。
他想他有点懂,又不知道懂了什么。
等男人拎着酒,叼着烟,趿拉着拖鞋走远,陈嘉诚瞄了眼时间,晚上九点。
库娄已经跟着双胞胎的妈妈走了三个多小时了。
只是剪个头发,买两身衣服,需要这么久吗?
从未陪女性逛过街的他有点担忧。
九点半的时候他关了门,准备去双胞胎家里瞧一瞧。
“欢迎做客。”
一个斯文的眼镜男子围着围裙开了门,他笑了笑,“请进来吧。”
眼镜男张墨,是镇上的中学老师,捏惯了粉笔的手现在正拿着湿漉漉的厨用手套。
清瘦的个子,套着花团锦簇的围裙,竟也不显得违和。
“来找那位小姑娘的吗?她和我妻子还在外面。”
陈嘉诚被安置在沙发上没坐一会,张墨摘了手套和围裙,端着两杯茶过来。
“是。”
陈嘉诚颔首,“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所以麻烦嫂子了。”
张墨笑:“她喜欢那个小姑娘,算不上麻烦。”
过了会,又道,“不用着急,她们逛街总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陈嘉诚道了谢。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晰,有点像小猪的呼噜声。
一旦注意到,周遭便一直是这个声音了,但电视里的广告都压不下去。
“是团团和圆圆。”
张墨按了按眉心,无奈道,“刚刚送他们上床睡觉。”
他有些困扰,又有点别的说不出的味道:“他们睡觉不安生,姿势不好,呼吸就会重一点。”
陈嘉诚茫然地点头,他并没有经验。
随后见张墨起身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没了呼噜声。
张墨是个很健谈的人,但面上不疾不徐,慢慢和陈嘉诚聊着。
门锁响动的时候,陈嘉诚正在听张墨说他和妻子的相识。
门缝里探进来两个头。
柳云夸张地用气声问:“团圆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