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冬冷笑了一声,“什么腿上有伤,我看就是怂了!”
“你……”
马晓宇正要发作,却被徐大涛给拉住了。
“你说得对,”
徐大涛平静地说,“我坚持要求换下场不是因为腿伤。”
“小贺,你是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预选赛吧?”
贺寒冬一时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压下火气点了点头。
“队里大部分都和你一样。小马和亮子,对了,冯毅是第二次。我十九岁就被选入国家队随队参加预选赛,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但……”
大徐低下了头,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一开始很有希望,什么史上最强国家队啦,最有希望的一届世界杯啦,可到了最后都……
“你说得对,我是怂了。我见过太多,参与了太多,受不了了。你根本不能明白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希望在手里破碎掉是什么感受……”
徐大涛说不下去了,他低着头把最后的几件衣服塞进包里,默默地出了休息室。他刚才坐着的座位前方
地板上,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别的打湿后留下了有许多斑斑点点的水痕。
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我们听了他的话,都感觉心里沉甸甸,尤其是我。
没有人再说话了。
休息室里的一台电视正在直播赛后新闻发布会的实况,冯毅哽咽着通过电视向所有的球迷道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看了一会儿电视,贺寒冬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但这次本来应该可以……算了。”
他叹了口气,背上背包也出了休息室。
其他队友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休息室里安静了下来。
黄丰今天没能进入大名单不需要换衣服,达申申整理完毕之后,两人过来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只有沈润还在一边等着我。
我们四个都是大学生球员,来自不同的大学彼此不算熟悉,但在国家队里自然而然地被划成了一个派别。
“别等我了,我什么都没整理,还要一会儿呢。你和他们一起去吧。”
沈润也来自上海,又分在一间宿舍,相对其他人要熟悉一些。
“好,强哥我到外面等你。”
沈润背起包也走了,休息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了。
我脱了衣服,去花洒下冲一冲。水哗哗地打在身上,我闭上眼睛体验着负罪感一下又一下地在心里每一寸地方划割的感觉。我的出场就是个错误,我祸害了全队,我止不住地这样想着。当时戚教练让我上场的时候就应该拒绝,或者干脆
退出国家队,就不会把事情搞砸了。
“强哥,你好了没?领队让我们集中了。”
沈润在门口催促。
“哦,就来。”
我暂时得以解脱,强打起精神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背着包出了休息室。
出了门,只有沈润站在门口。
“其他人都去体育场后面的一个大厅集中了,说是大巴已经到了。”
沈润说,“强哥,没事吧?”
“我没事。”
我勉强笑了笑,跟着他一起顺着走廊朝前走。
到了大厅,所有的队员和工作人员都已经站在那儿等候,唯独不见冯毅和戚永平教练。我和沈润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达申申和黄丰的边上,他们正抬着头看大厅墙壁上的一台大电视。发布会还没有结束,电视直播还在继续。
“我们再等一等冯毅和老戚。”
金指导向我们打了声招呼。
发布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因为客队的坐席空着,客人显然已经走了。不知为什么戚永平教练还在就整个十强赛中国队的表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冯毅低着头坐在边上。
但是台下的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着问题,情况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