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危险。”
王文杰笑了,继续摇头,“就是不太好走,毕竟身上背了个大活人嘛。”
“手伸过来。”
王爱国放下了碗,看著他哥的眼睛。
“干吗?”
王文杰有点不自在。
“伸过来。”
这回的口气重了一点,王文杰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
王爱国攥住了他哥的手,小心地把袖子挽上去,胳膊露出来,一条长长厚厚的纱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胳膊。
“没事儿,不小心划了一下,就是点儿皮外伤。”
王文杰抽回了胳膊,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纱布。
王爱国没再说话,转头看看窗外,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是这里,也是这样,弟兄俩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对面的那个人炫耀著被划破的衣袖,豪气干云地拍著胸脯:“好弟弟你等著!要不了多久,哥哥准能把月亮给你买回来!哈哈!”
心,忽然就纠结成紧紧的一团,有点……疼呢。
“哦,对了,有个事儿……”
王文杰忽然想起来,得跟弟弟打个招呼,“你那个p3,借我用个几天,行不?我答应林烨,借他听听。你给搁哪儿了?我没翻著。”
“我床上,枕头下面压著呢,你要拿就拿吧,什麽借不借的。”
弟弟说得很大方,心口却更疼了一点,“他醒了吗?你没去看望一下?”
“唉,他堂堂一个大局长,拍马屁的人都快把医院大门挤塌了,我啊……”
王文杰学起了京剧道白,“挨──挤──不──上──啊!”
“又不是告御状,什麽挨挤不上啊!”
王爱国勉强歪了下嘴角,用小勺一下一下搅著碗里的汤。
“你怎麽不吃啊?我看你一晚上几乎就没动筷子。”
王文杰涮了几块肉,轻轻放进了弟弟面前的作料碗里。
“没胃口,不太想吃。”
王爱国摇摇头,喝了一口汤。
“去!年纪轻轻大小夥子的,什麽叫没胃口!又不是王二姐思夫──‘三天吃不下去一碗饭,两天喝不下去一口汤’的……”
他哥不以为然地一举酒杯,“来,干了!”
“滚!胡说八道什麽呢!”
王爱国红了脸,笑著骂了他哥一句,端起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
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小风吹起来,很冷,王爱国紧了紧衣服,咳嗽了几声。
“来,围上。”
王文杰摘下围巾,不由分说围在了弟弟的脖子上,扬一下胳膊,“出租车!”
出租司机是个中年人,看样子很怀旧,cd机里放的全是些老掉牙的歌,王文杰不自觉地跟著唱了起来,一首接一首,扯著破锣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司机皱著眉头,忍了。
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喔,算了吧!喔,算了吧!
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
王爱国说,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咋的?
王文杰不唱了。
谁也不再说话,车厢里只有缓缓流淌的音乐,一声一句,轻轻敲在胸口最脆弱的那一块,疼得心要滴出血来──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