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一个人替两个人做完了决定。
崔景煜抿紧了唇。他唇抿紧的时候总是很冷,周身肃杀,像一柄没有出鞘的剑,手指还没碰到,就已经触到了寒气。
“那就不用了。”
他立刻也冷冷道。
清澜像被扎了一下,但却有种颓丧的安心。
韩月绮却不容她颓丧。
“谁说不用的,被欠的没说什么,欠人的反说不用了,崔侯爷想赖账不成?”
她不管这两人的弯弯绕,只管宣布:“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瑞香宴后,在侯爷府上设宴,我也知道侯爷府上没有女主人,自然会带着清澜去帮忙张罗的,侯爷只管提供地方,还不好?说好了,谁也不准缺席,就这样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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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凌波离开没有别的缘故,就是为了找裴照问崔景煜的事。
镇北军人住得不怎么样,马倒是住得很好,一匹马一个隔间,裴照在喂他那匹瘦得可怜的老马,马槽里放着浅浅一层蔫了的青草,也没看到多少料豆。
叶凌波见面倒不忙着问崔景煜的事,先嫌弃他:“裴照,你这马怎么喂的,瘦骨嶙峋的,缺钱就跟我说,看着怪可怜的。我前两天还让柳吉寻了个方子呢,专门给马长膘的。”
裴照只是笑:“青狮子有它瘦的缘故。”
“青狮子?从来没听过名马叫这名字的,狮子骢倒是有一个,是哪朝的来着?”
凌波在他面前倒随意得很。
“唐朝的。”
裴照摸着马的头,青狮子虽然是匹老马了,眼睛倒还亮亮的,毛色是介于青色与玄色之间的颜色,表层的毛已经白了,有些黯淡了,像压箱底的狐裘上的锋毛。
凌波看着,也有点想摸,犹豫了一下,伸手没伸到底。裴照看出她心思,笑着把青狮子的头牵得往左一偏,青狮子的头就送到了她手中。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摸?”
裴照笑着问她。
凌波自然是要嫌弃的。
“一般般。”
她拿出帕子来擦手,说完,见青狮子很通人性地看自己,怕它心中受伤,立刻宣布:“我回头给你打个辔头,用金子打,好不好?”
“金子不好。”
裴照也学她语气跟马说话:“我们不要。”
凌波立刻嫌弃地瞪他。
“你自己不上进,还带着马也不上进。”
她擦完手,只朝他问:“打听到什么没有?崔景煜这四年怎么过的,没在边疆留下什么首尾吧?”
她不自矜是未嫁小姐,首尾这种话也问得出来,裴照听得好笑,把一张表递给她。
凌波接过,她是管家的小姐,看东西极快,翻看一遍,还算满意,道:“这是崔景煜的年资表?十五岁入军籍,二十四岁封侯,倒也算快了。你的呢?”
“丢了。”
凌波知道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所以也并不管他,又问:“还打听到什么没有?他这几年怎么过的,回京之后干了什么?听说卢文茵以陈家的名义把山字营的将领宴请了一个遍,他去了几次,席上发生了什么没有?”
她问一长串,裴照只笑眯眯:“我不知道呀,我又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