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常落落大方,倒显得自己扭扭捏捏了,沈今禾晃了晃脑袋聚起神来。
“前面两句不难猜,‘宝’字没了玉添上吕,就是‘宫’字。而上下意思相同字形又不同的字,虽说不止一个,但结合‘宫’,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变’字了。所以这两句是在说——”
她顿了顿道:“宫变。”
如今皇后把持朝政,朝堂动向波谲云诡,深处旋涡之中的李怀远不会不知,宫变是迟早的事。
那么驸马假借她手提醒李怀远的,也就不单单是告诉他会有宫变一事,而极有可能是在暗示宫变的时间。
烛光跃动,李怀远和她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想作一处…这字条后面两句的谜底,说的应该就是时间了。
“后两句应该是要合起来看的。”
李怀远摸着下巴凝神片刻,“只是这个杖乡老翁,我倒是闻所未闻……”
他低着头思索,可惜琢磨了半晌也没什么结果。
就在沈今禾有些困意来袭时,倏地,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凭空乍起。
“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激动地用手点了点那行字,“是淮川先生!”
百年前的文苑英才,千年隐逸之宗淮川先生。
“你怎知是他?”
李怀远单手撑在下颚上,闻言微微讶异地抬起眼帘。
“这是驸马曾在掖庭当舍人授课时,我和他之间对淮川先生的趣称,人到六十又作杖乡之年,而淮川先生在那一年写出了名动天下的《报策士书》,故而我与先生将他戏称为杖乡老翁。”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解释之后,李怀远非但不高兴,反而冷哼了一声:“无聊。”
沈今禾讪讪笑道:“既然知道这里面说的是淮川先生,那就好办多了。”
“最后一句的丙辰……”
李怀远道:“他难道是想说,答案在淮川先生丙辰年之作中去找?”
沈今禾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范围太广了。”
又道:“以前驸马教过我一个算术游戏,是他孩童时常玩的,算法是用六十甲子计数,丙辰我想想……指代的是三和五。”
“‘书’应当指的就是《报策士书》。”
她略一思索:“那么‘只在丙辰不在书’一句,说的极有可能是淮川先生六十岁那年,三月五日所作之词。”
越说眼神越亮,说罢邀功似的看向李怀远,谁知他丝毫不觉她帮了大忙,还露出一抹愠色,板着脸道:
“你跟驸马倒是默契的很……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幼稚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以如今京中的情形,驸马之处境,这哪里能算是故弄玄虚呢?能冒险把消息递出来已是不易,竟还要被人说幼稚,先生可真是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