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其他,周云霁对着碗边轻轻尝了一小口温热的汤水。
是粮食熬煮的粥汤。
她用筷子搅和了一下,这是满满一碗小米粥啊!
想端起大碗还有些吃力,索性不端了,周云霁挨着碗边又呼呼喝了几大口。
真是小米粥。
水多,米少,粥也不稠,米也不黏,满嘴乱钻,但足够熨帖她的肠胃了。
这么大一碗粥,哪怕一时吃不完,她也要慢慢把它喝下肚。
捏了捏粥碗旁边圆圆的黑东西,略有弹性,不十分松软,像没发酵好的馒头——周云霁揪下一坨来塞进嘴里,就是那种很扎实的半发面馒头,味道还有些出乎意料的熟悉。
原来茭子饼应该是这样的?
不仅不硬,口感还挺有韧性。
想来这茭子做的干粮应是这一片地方的常见口粮,实际也没有多难吃,只不过是她遇到那少年烹饪水平不太行。
这倒也不奇怪,她是领教过的,鸡蛋、土豆这些特别常见的食材,都有人能凭借自己拙劣的厨艺做得非常难吃。
周云霁赶紧把两个大黑馒头揣进怀里,直接装进了她的粮袋。
今晚这一个茭子饼比她巴掌还大,有了这两个干粮,起码足够她撑三天,当然要留着慢慢吃。
看来暂时饿不死了,想想都觉得高兴。
周云霁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小米粥。
墙上挂着的油灯芯噼啪跳了一跳。
她被投射拉长的的影子也跟着跳了一跳。
感觉哪里不太对。
周云霁转过脸去……
正对上一双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在地上睡着的人已坐起了身,正在昏暗的影子里幽幽盯着她。
这人看多久了?
心里被骇了一大跳,周云霁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手里的筷子当啷一下掉在碗边。
这是人是鬼?
怎么这样?
她背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叫什么?”
那人忽然开了口。
周云霁头皮发麻,听声音,对方年纪应该不大。
但她不知该不该回答。
万一遇到变态怎么办。
“可是阿慢?”
那人又问了一遍。
嗯?
这世上有很多人叫阿慢?
“我认得你的声音,你可是阿慢!”
那人腾一下从地上爬起,朝周云霁扑过来。
她该说是?还是不是?
周云霁一边朝后退,一边想护住自己的饭碗。
她只想吃顿饱饭,好容易才有了口热米汤,能不能让她吃完啊!
可惜后背贴上了土墙,周云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死命按住大斗碗,自己才来这世界没几天,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那人紧紧握住她的小肩膀,“我顺着河沿找你几天几夜,总算找着了!”
吓没了半条命,周云霁忽然感觉对方对上了暗号,没错,她确实是从河边爬过来的。
“你不认得我了?”
那人见她不吭声,有些急切,转身又扑向他方才卧着的那堆秸秆,“你该认得这包袱。你的!可记得了?”
周云霁看着他从秸秆堆里扒拉出一个褐布包袱,又当着她的面解开了包袱皮,露出里头几件衣裳,衣裳里又裹着一条帕子包裹的物件和一个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