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墨没在仙音留宿,当晚就通过传送阵回了青崖,这个时候正是子夜时分,师兄应该还在练刀。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剑指峰看看,也许他一直在等他回来呢?
刚上了峰顶,就听见凤箫声动。
是闻师姐续完的化蝶,梓墨还记得当年在云舟上,她折服段莹的信手拈来。
那时候,谁不艳羡师兄?当世无双的天骄,又与意中人白同心。
如今人家有神王护持,势不可挡,稳坐仙音门掌门之位,唯有他还伶仃一人苦苦思念着她。
子夜文殊察觉到他的到来,放下玉箫,梓墨走到他身前,捏着留影石,“师兄还是别看了。”
子夜文殊平静的看着他,伸出右手,要他手上的留影法器。
“闻师姐已有新欢,人家连仙缘秘境都能拱手相送。师兄就别再挂念她了,爱慕师兄的仙子多的是,切莫再为她劳心了。”
梓墨咬着牙,语气急快的说完了这句话。
其实他还想直说,估计是宋潜机借孟河泽的手送的,但师兄已经这么难过了,就别再打击他了。
子夜文殊皱眉,“拿来。”
对上他幽深的眼眸,梓墨打了个冷颤,低下头,把留影法器放在他手心。
“师兄早点歇息。”
“嗯。”
回去的路上,梓墨忍不住想,师兄既然如此挂记她,怎么不亲自去仙音门看看?当初又怎么会答应和离?
闻师姐日子过得这样快活,半点没把和离的事放在心上,她是不是根本没喜欢过他?
当日在秘境里,她一口拒绝了何青青的邀请,而那天在千渠见面,她却欣慰自己完成了琴仙的遗愿。
闻师姐极擅推演,也许她不是不想要仙音门,只是伺机而动,等待机会。
宋神王回来的那次重逢,闻师姐平淡称师兄一声道友,却跟宋神王有说有笑。
她年幼之时就能压抑本性,在书院泯然众人五年,自然也能演好一个柔顺的道侣。
梓墨被自己想法吓到了,如果真是这样,师兄就是被她利用完抛下的弃子,送她上青云的东风。
使劲摇了摇头,师兄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他想多了。
什么叫另有新欢?子夜文殊捏紧了法器,她敢!
留影里,闻莺请宋潜机坐主位,宋潜机拒绝了,两个人相互推让,最后空出这个位置一左一右坐下。
她如今历经风雨,一身轻纱也是利落干脆,洒脱地跟满座宾客谈笑风生,不像当年婚宴上,除了千渠的人谁也不认识。
孟河泽送给她一颗明珠,闻莺开心极了,这个人他见过,闻莺也提过,她当年在千渠认识的。
梓墨说这是某个秘境的钥匙,这么珍贵的东西闻莺也敢收?
她不仅收了,还笑着谢他。这个笑容子夜文殊熟悉,她觉得好玩,觉得惊喜。
子夜文殊希望闻莺每天开心,可是当他现她的快乐和他无关的时候,他真的好难受。
他使劲捏碎了留影法器,扎得满手鲜血。
院子里的云中李开了又败,果子结了又落,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又一年,只要一进门就想起她还在家的时候。
可此时,看着它又一年花开,竟然生出了把它连根拔起的冲动。
他曾经问过,为什么选这棵树,那时候他在心里生气,因为琴仙去世的时候在下雪。
闻莺羞得满脸通红,花开繁盛的时候,一定跟他紫府的景象一样……
不用问,闻莺在想失礼的事,而且跟他有关。
子夜文殊怒气全消,只剩无奈。
书圣曾经说过,她修七情诀,思绪活跃,相当于永远停留在少女时代。
闻莺永远不会长大,游戏红尘,逍遥自在是她最爱做的事。
她好像忘记了有个人在等她,孟河泽送她的蜃珠,爱不释手,玩得不亦乐乎。
她捧着它,垂眸浅笑,吹开上面缭绕的云烟,化作满殿的浮云,幻象万千。
满堂宾客,没有一个不夸她幻术高绝的,尤其孟河泽还说,这珠子到了她手里才不算明珠暗投。
闻莺看着他,明眸如星,分明是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