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扣弦转够了笔,直接扔到桌子上。
金属物体敲击大理石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回响震的钟情心颤。
对面这个女人,是来要自己命的,钟情作出了这辈子第二个正确的判断,而上一个是在律所门口,她觉得徐扣弦不好惹。
****
全程钟情都没什么话,徐扣弦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工作的事情说完了,徐扣弦长叹了口气,拿自己那杯还未动过的伏尔加碰了下钟情面前喝空的果汁杯,“这一杯我敬你,我要谢谢你。”
钟情被徐扣弦这突然起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谢谢你,刷新了我对傻逼的认知。”
徐扣弦轻挑道。
钟情扯了扯嘴角回,“呵呵。”
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徐扣弦明显是来把自己往死里搞得,邵恩也不会帮自己,钟情也没有必要在保持任何优雅跟风度了。
何况她本来也就没有,唯一的哪点儿浮在面上的,还都是装出来的。
“你当你自己找了个什么宝?”
钟情啐了口痰,拿纸巾包住扔在手边,不屑道,“邵恩家里穷的响叮当,上学时候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一件白衬衫能穿三年。农村土包子一个,你看他现在混的挺好的,其实凤凰男,你嫁给他就等着被他一大家人吸血吧。”
徐扣弦没接话,只是冷眼望着钟情,她认识邵恩的姐姐岁今,岁今的气质优雅明显不会是钟情描述的那种贫困村出来的人。
并非是徐扣弦歧视些什么,只是人跟人本身就生来不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只存在于古时候兵戎相见的场景下才能体现出反抗精神,现在是2018年,地域教育制度的不平均可以导致有人六百分进三本,有人六百分进重本。
有人生来罗马有房,有人穷尽一生房贷负身,人生从来都不是单程马拉松,而是场接力赛,父辈荫蔽有时候会直接成就或者毁灭一个后辈,徐扣弦见得多了。
相同的努力程度下,也会因为不同的成长环境和机遇有云泥之别。
寒门不是不能出贵子,只是按钟情说的,邵恩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会出一个姐姐读北大协和,再出一个儿子读北大法理。
那是不是也太瞧不起徐扣弦这种接受良好教育花巨资补课的人了一点?
“你继续说,我想听听。”
徐扣弦抱臂问道。
钟情冷眼看徐扣弦,“邵恩没跟你讲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们就结婚了?我还以为他多高尚,也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他有五个还是六个兄弟姐妹,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全靠他一个人打工养活,父母肯定也没医保,以后有的是你受的罪。”
****
酒吧那边开始放欢快的乐曲,徐扣弦竖起耳朵,仔细的听钟情说的每一个字,同时在辨别真假。
徐扣弦刚在律所入职时候,有一天凌晨跟邵恩在清吧喝酒,她问邵恩为什么会选做律师。
邵恩回她,“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会出来做律师。”
“没骗你,读书时候是真的穷……”
邵恩话说到这里也就打住了,徐扣弦当时只当邵恩是跟自己开玩笑罢了。
“……第二天就可能吃不上饭,义务教育阶段就交不起学杂费而面临辍学的那种困境了吧,那时候就真的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的。”
徐扣弦努力的回忆,记忆里闪现出酒醉那天,在邵恩怀里听见的细碎片段。
邵恩说过,自己早读了三年书,可自己之前从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