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轻咳声将以岁惊醒。
“师娘?”
以岁连忙点起灯,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在旁边。
躺在床上的人虚弱醒来,丫头缓了好几秒,以岁将她身后的枕头垫高,小心喂她喝了几口温水。
丫头似乎有了点精神。
“是小岁啊,我睡了多久?”
以岁:“半日了,师娘。”
“才半日,”
丫头轻声说,她看向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倦怠道,“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久久出着神,呈现出久病之人的呆愣。
以岁握住她微凉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说:“师娘,陈皮前几日想来看您,只是师父不让他进来,您想他吗?趁着师父不在,我让他偷偷进来一趟。”
丫头眼底微微一亮,明明是相见的。
最后摇摇头,“他见我这副模样,会难过,等…过几日,我精气神好些了。”
以岁:“嗯,师父拿来鹿活草之后,师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跟陈皮打上一架,您不知道,我现在手上功夫比他厉害。”
“好。”
丫头眼神疲倦而温柔,视线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处,愧疚道:“对不起,小岁,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你快去休息吧。”
她知晓,二爷一直安心伴她身旁,就是有小岁处理外面的事,撑着红府这个家。
可是小岁也不大,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一般,实在不该承担这般压力。
以岁摇头。
他不觉得累,这是他的家。
他轻声跟师娘说了会儿话,尽量逗她开心,只是丫头精力不济,很快就累了。
她犹豫许久,还是跟以岁说了那番话。
“小岁,如果,师娘撑不到你师父回来……”
以岁瞳孔微微一缩,抿唇道:“不可能。”
他声音罕见的有些冷硬。
丫头拍了拍他的手:“只是如果。”
“如果真是那样,二爷会很难过,”
她不是愚笨的女子,能察觉到二月红藏在心底的殉情想法,“那时候,唯一能劝住他的人,就只有你了,小岁。”
“你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子,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
丫头虚弱的喘了口气,“你…多求助他,多陪陪他,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我们两个人,起码要有一个,看着你长大、成家。”
她话里告别的意味是那么明显。
以岁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师娘,你曾跟我说过,每年都会给我做一件新衣服。”
丫头抬手,摸摸他的脸,语气轻弱:“师娘记得的,这一年,我教会了他做衣服,往后就让二爷代我做吧。”
她总是考虑的很妥帖。
以岁:“这不一样。”
母亲做出来的衣服,和父亲做出来的衣服,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