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却没有给他反应了,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
以岁又守了她许久,才将被子掖好,派人在屋内屋外守着,去了外面院子煎药。
不过他到院子的时候,药已经在煎了,拿着扇子来回扇的人是黑瞎子。
他前段时间出长沙接活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黑瞎子见他出来,笑了笑,指了指他旁边的小马扎。
以岁坐了过去,“回来多久了?”
黑瞎子:“一个小时?见你在里面守着,没去打扰。”
他瞥了一眼以岁的神色,“你该睡觉了,煎药我来就行。”
以岁闻见了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显然这家伙一回来就来找他了,明明自己也该休息,却非要跑来这里煎药。
他一年前已经不雇佣黑瞎子了,两人雇佣关系没了之后,也没变得陌生,反而成了类似朋友关系的存在。
黑瞎子曾经说过自己没有家,以岁记在了心里,他院子里就单独给黑瞎子留了一个房间,不管他回不回来住,总是空着的,他完成委托回来后,总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以岁觉得按照黑瞎子性格,他不会回来住的,没成想,人家住的非常自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以岁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黑瞎子咧嘴一笑:“这有什么,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叫我一声哥哥哥呗?”
以岁:“你哪来的给人当哥哥的爱好?”
黑瞎子:“小少爷,你这声哥不白叫,以后接你的活儿瞎子我给你打八折。”
以岁:“那你岂不是亏了,每个人都叫你一声哥,你得少赚多少钱?”
黑瞎子:“你当谁都可以呢?这种好事儿只对你有效。叫哥的好处多着呢,你不亏。”
砂锅里面的药材味儿越来越浓,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黑瞎子换了个语调,低沉了很多,情绪也低落了,“其实,我之前也算家境不错,有个很可爱的弟弟,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我一见到你,就想到了他。”
以岁一愣。
他第一次听见黑瞎子主动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往常曾经聊起来过,但是都被对方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后来呢。”
黑瞎子:“我家都没了,他也就没了。当时我家没了的时候,嗯……哭的很惨,不过经历过之后,就觉得,也就那样吧。”
“辛苦了,”
以岁拍拍他的肩膀,对这位吊儿郎当难得正经的朋友给予安慰。
黑瞎子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似乎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我这样的人,或者说,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孤单的,没有人会陪着我,走到人生的终点。失去和离别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黑瞎子说这些话有点怪。
以岁犹豫了一下,“你要是真的想听的话,那我叫一声就是了。”
他对着黑瞎子的侧脸,喊了句:“哥。”
黑瞎子的嘴角飞快扬起来,压都压不下去,扭头咧嘴:“唉,好弟弟。”
“……你骗我。”
不对。
以岁回过味来了:“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黑瞎子眨了下眼睛:“嘿嘿。”
以岁:“那你那死去的弟弟,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