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一咬牙道:“张捕头所言不虚,小人确非这临汾的衙役。”
姚昭武初闻一愕,随即笑道:“原来是此事,虽说假冒官差于法不容,但事急从权,本官也不会定你有罪,你起来吧。”
杨飞仍长跪不起道:“小人还有一事欺瞒大人?”
姚昭武脸色一沉道:“还有什么事?”
杨飞道:“小人非但不是衙役,还是一名待斩死囚。”
“砰”
姚昭武刚刚端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大惊失色道:“什么?”
他身为一军主帅,有山崩不变的定力,若非杨飞所言太过荒诞,哪会如此?杨飞早知他会如此惊异,忙道:“其实小人是被那临汾知县冤枉的。”
姚昭武面色稍缓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与我道来。”
杨飞便将那日在客栈生之事及被临汾知县冤枉之事一一道出,姚昭武听完,松了口气道:“若此事真如你所言,你确是被那临汾知县冤枉的。”
王掌柜亦跪禀道:“此事草民可以作证,草民便是那汾阳客栈的掌柜,当日亲眼目睹此事。”
姚昭武亲手将杨飞扶起道:“此事本官自会与你作主,你该起来了吧。”
杨飞闻言大喜道:“大人明察秋毫,真是青天再世。”
言罢,这才站起。姚昭武哈哈笑道:“你不用拍我马屁,本官是个武官,想管此事也管不了。”
见杨飞面色一紧,又道:“不过本官自会将此事面禀布政司大人,凭他与本官的交情,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明朝官制,布政司秩正二品,总督一省军政要务,为最高地方长官)杨飞虽不清楚布政司是啥子官,但见姚昭武言语之间这般恭敬,自是知道此乃一个极大的官衔,有姚昭武这么一句话,自己这个杀头之罪多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连忙施礼道谢,又问道:“多谢大人,不过小人那妻子……”
姚昭武面色一沉道:“你妻子毕竟杀了锦衣卫的千户,罪责难逃,你受此牵连,本官帮你脱罪已用天大的面子,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了。”
杨飞哪还敢替梅兰求情,唯唯应诺道:“是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今后大人若有差遣,小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姚昭武叹了口气道:“你年轻有为,我那孽子若能似你就好了,他年龄与你相仿,所作所为却教我痛心疾。”
杨飞忙道:“大人将门虎子,令公子即便有所不及,来日必也是一代将才。”
姚昭武笑道:“这马屁拍得好,你若身在官场必前途无量。”
这已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小人句句出自真心,绝非吹捧。”
姚昭武哈哈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吹嘘拍马,连我这久居官场中人也自愧不如。”
忽然瞥见王掌柜仍跪在地上,方道:“王掌柜,你也是有功之人,快快起来。”
王掌柜道:“谢谢大人。”
站起之后,揖手道:“大人,梅英雄,天色已晚,此间若无草民之事,草民便先回去了。”
姚昭武颔道:“那你回去吧。”
王掌柜又望了杨飞一眼,见他满是感激之色,向二人一揖手,转身离去。杨飞忽道:“小人去送送王掌柜。”
见姚昭武点点头,这方才追了出去。王掌柜似早知杨飞会跟来,并未行远,对他笑道:“老弟,恭喜了,有姚大人为你作主,你的冤情便可昭雪了。”
杨飞行礼道:“这还得多谢老哥方才大力相助啊。”
王掌柜道:“咱们忘年之交,老弟何必如此客气。”
言罢,忽然自怀中摸出一叠纸递与杨飞,他接过打开一瞧却是几张银票,数了一数竟有五千两之多,不觉愕然道:“老哥你这是何意?”
王掌柜道:“方才老哥我趁你出去之时,将剩下的那些金银珠宝换了这些银子,虽说少了一些,你也收下吧。”
杨飞老脸一红,呐呐道:“老哥,你这么做不是摆明让我贪污么?”
王掌柜笑道:“那些富户将银子捐给你,其中意思谁不晓得,你也不必推拒了,再说你真跟那姚大人去了太原,只怕少不得要花银子打点打点,这些为官之道老哥倒是懂的。”
杨飞不再推辞,将银票纳入怀中,方道:“如此便多谢老哥了。”
王掌柜道:“你切记不可得罪那姚大人,若他一时着恼,那可前功尽弃,快回去吧,莫要让他久等了。”
杨飞点点头道:“老哥保重了。”
王掌柜微笑道:“你也要珍重,老哥祝你官运亨通。”
杨飞苦笑道:“我可没想要当官。”
言罢,一揖手,转身回到县衙。杨飞到了后厅,想起一事,忙道:“大人昨夜兼程自太原赶来,想必还未用晚膳,不如让小人为大人接风洗尘。”
姚昭武摇头道:“临汾刚刚遭劫,本官此去岂非落个扰民之罪,你还是吩咐厨下随便弄几样小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