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时,他竟主动现身了。
她怔怔地握着笔,看他踏着金光而入,仆仆风尘,但不显狼狈,只平添几分人间烟火气,愈发亲和近人。
他熟稔地坐下,不与她客套,“跑了一整天,腹中唱戏呢。”
寄虹收拾起笔墨纸砚,“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吃什么呗。”
他的重音落在“你”
字上,她岂会听不出来?大少爷使唤人架势十足,可她却也任劳任怨地进了厨房。
晚饭后厨子都下工了,厨房里仍亮着火光,想是丘成在给丘爷爷煎汤药,走近却是小夏,啃着剩包子,喜滋滋地盯着汤药,天大的恩赐似的。
寄虹怕热天里给严冰吃剩包子不消食,便洗手揉面做鸡丝凉面。小夏凑过来,“二小姐没吃晚饭哪?”
听说是给严冰做的,他眼睛便圆了。
她误会小夏馋嘴,便多做一碗给他。小夏尝了一口,默默哀悼起少爷的胃来。
寄虹端着面进屋,见严冰正端详柜子里放着的“星光灯”
。原本即将四分五裂的瓷罐被她请工匠箍好,下面垫着绣花软缎,显得珍而重之。
严冰微笑,“手艺不错。”
她把面放在桌上,有点害羞,“跟姐姐学着绣的。”
“我说的是箍碗的手艺。”
寄虹那叫一个窘。
严冰坐下吃面,感觉这面糊肉柴的凉面格外好吃,不亚于宫廷御宴。
寄虹坐在他身边,“你去哪儿了?日日不着家的。”
她日日去寻他么?严冰眯了眯眼说:“巡查窑厂呢,为考试做准备啊。”
“选拔主簿的考试?”
严冰点头。
这么说他要参与这场考试?算好事还是坏事?“照理说该由官府指定,怎地弄出这些花样?你开罪县令了?”
“他与我现下是一双——”
严冰比了一下筷子,“少了谁都吃不着饭。”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督陶署油水大,胡主簿一走便有隙可入,太守想借机安插他的人进来,县令哪肯放走这块肥肉,但又不好明着拒绝,便顶着‘公平选拔’的名,实则是与太守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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