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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回 唐猛陷围天柱庄 王焕耀武枪竿岭（第1页）

《沁园春》：

万马不嘶，一声寒角，令行柳营。见秋原如掌，枪刀突出，星驰铁骑，阵势纵横。绿林往事，忆昔如昨，风流巧遇百花亭。君知否，是东京将种，曾定山盟。

闲看鬓边飞絮，从容笑谈生死轻。便尘沙出塞，封侯万里，印金如斗，未惬平生。拂拭腰间，吹毛剑在，不斩楼兰心不平。心未老，随三军鼓吹，威撼边城。

话说众将问刘慧娘破敌之策，慧娘道：“番兵若设伏青石峪，定会诱我。不妨将计就计，潜地将大兵伏于独鹿山左近，派一支偏师佯攻，待番兵堵截时，前后夹击，教他尾难顾。”

毕应元道：“独鹿山前甚是平坦，如何伏藏大军？”

慧娘道：“据探哨报称，独鹿山旁有一鹿鸣泽，周边草木茂密，正可伏兵。”

史谷恭道：“鹿鸣泽至青石峪尚有数十里，我等偏师先至，番兵定全军掩杀，敌众我寡，如何立住阵脚？”

慧娘道：“此次出征前，我已先教随军匠人打造奔雷车二十辆，只是不曾拼装。今日可连夜组装，用布蒙了，藏在中军，命偏师带去，临阵时放出。番兵无备，定然惊乱，不敢妄动，我军便可趁机立足。”

云天彪道：“那年我等在野云渡吃尽了这奔雷车的苦头，如今该教辽人尝尝了。”

众人都笑。

天彪正欲点将，只见云龙自告奋勇道：“孩儿愿为偏师，前去诱敌。”

天彪点头，见风会、闻达两个也同声愿往，天彪便命三人，引两万兵为偏师，带了二十辆奔雷车，赴独鹿山诱敌。这里整顿兵马，趁黑夜进军，先行至鹿鸣泽埋伏，不在话下。

且说耶律四子，奉了将令，引兵到独鹿山设伏，专等宋军。那日拂晓，番兵探哨在独鹿山顶眺望。只见西南上尘头大起，宋军人马旗帜卷地而来，急下山飞报。耶律宗云便吩咐几个兄弟，各去准备。自点起兵马，当住山前大路。当日两阵对圆，旗鼓相望。耶律宗云纵马提刀，指着对阵骂道：“你这伙蛮子不知死，怎敢犯我大辽地界！”

只见风会出马，骂道：“黄口孺子，天兵到此，还不受死！”

耶律宗云大怒，挺刀上前。风会更不答话，舞刀来迎。当时刀对刀迸数道寒光，马荡马动半天杀气。两个斗过三十余合，耶律宗云气力不加，拨过刀，望本阵便走。风会见了，骤马追赶。耶律宗云引了败兵，奔转山坡。云龙催动军马急追。约莫四五十里，果听得四下里战鼓齐响。云龙传令，全军列阵。只见山坡左边耶律宗电、耶律宗雷各引一彪番军撞出，前面耶律宗云勒兵翻身夹攻。云龙望见东边有一山口，立着两株大柏树，形如伞盖，料知是青石峪。便教放箭乱射，防番兵近前冲突，军马徐徐望峪口而行。耶律宗云等见宋兵向峪口而退，心中大喜，又调耶律宗霖一路过来，三面围住，合力攻打。

约莫晌午时分，宋兵已退至青石峪口。耶律宗云见了，正要催全军围攻，猛听得西南鼓角震地，正是云天彪亲统大军杀到。云龙见了，心中大喜，将军马约退，放出那二十辆奔雷车来。耶律宗云等见那奔雷车，都做成恶兽模样，心生惧怯，又见云天彪引大队杀到，急令前军调转。不料那奔雷车已到，弓弩铳石好一似轰雷骤雨打来。但见火铳到时，尸骸粉碎；矢石落处，血雨纷飞。那火药弹子，身长头尖，横射来，遇着人马，五六七八个的平穿过。番兵如何抵敌得，都弃甲抛戈，叫苦连天，各逃性命。耶律宗云已中火铳，连人带马死在阵里。云天彪、云龙引兵东西夹攻，斩杀番兵无数。耶律宗霖急欲逃时，正遇着庞毅，交马不三合，庞毅刀锋过处，耶律宗霖人头滚落。那边耶律宗电与云龙等死战，正撞着闻达。望见兄弟身死，料是有死无生，拼死相搏。斗到酣处，耶律宗电一枪刺伤闻达肩窝，却吃闻达一刀削去半个天灵，尸骸跌落尘埃。只有耶律宗雷趁乱杀出一条血路，回涿州去了。宋军掩杀一阵，番兵死伤殆尽。云天彪等乘胜夺了独鹿山，遣人送闻达回易州休养，麾兵望涿州城来。

那耶律宗雷逃回涿州，诉说失了独鹿山，三位兄弟战死之信。耶律得重听了，惊得仰面而倒，众人慌忙扶住，唤医救治。忽见军校慌急来报：“宋将刘延庆等已打破固安县，兵临城下了。”

众人闻报，无不震愕。郭药师道：“诸位莫慌，如今皇叔惊倒，四军大王又回燕京，且先听我号令。先督军上城迎敌，待退了宋兵，再做计较。”

众人称是。看官听说，那郭药师乃是铁州人氏，容貌伟岸，沉毅果敢。自女真反辽，辽主募辽东之兵，号为怨军，以郭药师为帅，屡讨叛乱。耶律淳称帝后，改怨军为常胜军，以郭药师为统帅，又封涿州总兵大将，加以笼络。不料好景不长，耶律淳病死，其妻萧妃称制，北枢密使萧干专政。前番种师道伐辽，萧后与萧干计议，因虑汉军多而番军少，恐汉人叛应宋军，欲谋杀郭药师。郭药师闻知，心不自安。又得知高凤降宋，便与部将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商议道：“萧干欲图我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众人称是。故郭药师早有心降宋，本要擒耶律得重父子，献出涿州。不料萧干闻宋军再犯，忽自燕京到涿州督军。郭药师疑其图已，以言试之，萧干佯装不知。欲除郭药师，却势单力薄，遂留其兄萧余庆为监军，只身回燕京备战。

回说耶律得重惊倒，郭药师统兵上城御敌。望见宋军四面围城，兵马虽众，却旗帜不整。当日宋军攻城，为番兵击退，郭药师下城自思道：“早听人说这刘延庆徒有其表，并无甚本事。若是降了他，须辱没了名声。”

当日踌躇不决。次日晌午，郭药师登城巡视，只见西边尘头翻滚，又有大队宋军杀到，正是云天彪一路。郭药师细看时，见宋军排下阵势，旗帜遍野，进退有度，暗忖道：“这云天彪倒比那刘延庆强出许多。”

当日下城，回到帅府，耶律得重已是好转，与众将商议御敌之策。宝密圣道：“今敌众我寡，只好坚守待援。”

天山勇道：“纵然守城，也不是这般守法。须得出城厮杀一番，挫其锐气，教蛮子不敢正眼觑咱，方好守城。”

耶律宗雷也道：“孩儿愿出城杀敌，为哥哥报仇。”

耶律得重听了，便教耶律宗雷、宝密圣引四员副将，点五千兵出战，不得恋战，得胜即归，两个领诺去了。

再说云天彪统兵至涿州城西，与刘延庆之子刘光世会着。原来刘延庆一军，分为两部，每部均为五军阵势。刘延庆之子刘光世统一部，以吴子厚、王育将选锋军，王渊将前军，曲奇将后军，焦安节将左军，冀景将右军。刘延庆自统一部，以赵明、刘安将选锋军，王禀将前军，王坪将后军，杨惟中将左军，种师中将右军。

当日会师，天彪问起战事，刘光世笑道：“将军来迟一步，此城已吃我等围住，计日可破。”

云龙等听罢，正要争辨，只见涿州西门大开，耶律宗雷、宝密圣引兵冲出。天彪约退军马，在旁助战。刘光世急令列成阵势，只见番兵风驰电掣般杀入阵中，无论人马，逢着便砍，宋军吃冲退三百余步。刘光世见番兵人少，便令赵明、刘安引兵将番兵三面围住。杀气影里，耶律宗雷枪影闪处，刘安翻身落马，宋军阵脚挫动。天彪见了，恐有疏失，便挥军夹攻。两下混战，耶律宗雷见宋兵甚众，急转身欲走，为宋军大将王禀拦住。两个斗了十合之上，耶律宗雷心慌意乱，吃王禀一刀斩于马下。宝密圣急待要救，马项下冲出唐猛来。一铜刘掠断马腿，再复一刘，取了级。五千番兵，吃杀得星落云散，大败亏输，都望城内飞逃。

云龙见番兵已败，一马当先要取城池，不想吃城上天山勇瞧见。原来那天山勇惯使漆抹弩，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当时在城头，安的箭稳，扣的弦正，觑着云龙较亲，直射将来。云龙叫声：“阿也！”

急躲时，射中脖项，翻身落马，召忻、高梁死命救回。天彪等急往看视，幸喜箭头偏了些，不曾致命。医官将项上缠住，刘慧娘流下泪来，急叫风会、欧阳寿通扶云龙上车子，护送回易州，教神医孔厚调治。这边番兵趁宋军闹乱，已关了城门，天彪等只得退兵。

是夜，刘延庆与天彪相见，说起白日之事，刘光世冷笑道：“若非这厮争功冒进，我早已取了城池。”

刘延庆佯喝道：“大将在此，岂容你放肆，退下。”

刘光世冷哼一声，自出帐去。欧阳寿通等尽皆恼怒，要与刘光世厮并，也吃天彪拦住。当下天彪对刘延庆道：“刘统制，你我皆奉旨伐辽，原应一体同心，早日得胜，不负圣望。若有冲撞之处，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