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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回 唐猛陷围天柱庄 王焕耀武枪竿岭（第2页）

刘延庆堆下笑脸道：“云统制此言极是，小儿无知，还请见谅。”

便转了话头，计议攻城之事，天彪道：“涿州破在旦夕，然穷寇莫追，我等若倾力攻打，敌军定抵死顽抗。若缓图之，则嫌隙自生。”

刘延庆点头。当日议罢，天彪引军围住涿州西北两面，刘延庆引军围住涿州东南两面，暂缓攻城，以观其变。

再说郭药师见耶律宗雷、宝密圣身死，心知大势已去，便写了降书，半夜遣人缒城而出，投到云天彪营中，天彪大喜，当即依允，那人连夜回去。次日天明，果见涿州西门大开，郭药师引部众，提了耶律得重、萧余庆、天山勇三颗级出城。天彪引众迎接，郭药师拜降，天彪连忙扶起，笑道：“将军投诚，实大宋之福。”

郭药师道：“我等欲归天朝，这三个抵死不从，吃我等斩了，将级献纳。”

天彪甚喜，当时教风会、唐猛等先引兵入城，接管四门，又遣人报与刘延庆，令派人赴雄州招讨司请谭稹、蔡攸前来涿州。刘延庆等闻知郭药师降了云天彪，心中虽怒，只得强作欢笑，当日一同入城。

不出三日，蔡攸引禁军大将杨可世、高世宣，亲到涿州。云天彪、刘延庆出迎，同入州衙坐定，蔡攸笑道：“赖天子洪福，两位统制劳苦，如今涿州已复，燕京指日可下！”

当日宴会，犒赏兵将，大众欢饮。次日，蔡攸引宣抚司兵将为中军，命刘延庆为左军，辖属郭药师降军，云天彪为右军，同望燕京进。进至良乡县，兵临卢沟河，见番兵已隔河筑垒，凭险据守。原来卢沟河离燕京城不过十里，地势平坦，河边有一方山，那四军大王萧干引番兵精骑依山傍水，排下阵势，与宋军对垒。当日见宋军初至，萧干遣骑渡河来攻，均吃箭弩射退。

是夜，蔡攸集众将商议，郭药师道：“萧干兵不满万，今悉力拒我，燕京空虚。若遣奇兵五千，倍道袭之，城可得也。”

云天彪道：“此计虽奇，然太过行险。我等伐辽以来，虽连克数城，然辽人精锐尚在，我等手下将佐亦有伤损。不如屯兵于此拒敌，分兵攻取周边州郡。待全取燕京南境，再联络山后十节度兵马，南北夹攻，则燕京必复。”

刘延庆道：“如此，须旷日持久，耗费粮草，实非上策。”

当时两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只见蔡攸霍地拔出剑来，说道：“临行时，官家赐我上方剑，将伐辽之事相委。你等且莫相争，依本招讨之见，郭将军之计甚妙。可遣两路兵马，星夜渡河，奔袭燕京。若夺了燕京，敌军自乱，我等便可乘胜渡河掩杀，毕其功于一役。”

当时点兵，命杨可世、高世宣、郭药师引四员副将，六千精骑，自方山以西渡河，绕路玉河县，径袭燕京，刘光世引兵两万随后接应；令庞毅、唐猛、欧阳寿通引四员副将，六千精骑，自方山以东渡河，绕道璐县，奔袭燕京，召忻、高梁、史谷恭引兵两万随后接应。一旦奇袭得手，接应军飞跟进，合力扫荡城内残敌。当日传令毕，蔡攸命刘延庆留良乡县拒敌，令云天彪引兵收复安次县，为东路殿后。天彪只得遵从，刘延庆等暗喜。

当日回营，天彪召集众将商议，计点手下将佐，尚有刘慧娘、风会、闻达、哈兰生、唐猛、庞毅、欧阳寿通、召忻、高梁、史谷恭几个。天彪叹口气，对唐猛、庞毅、欧阳寿通道：“此行凶险，诸位千万小心。”

唐猛道：“统制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召忻、高梁、史谷恭等亦道：“我等随后接应，定保万全。”

天彪点头。是夜，六将点起军马，出离军营，悄悄投东去了。天彪直望众人不见，方才回营。

只说唐猛等星夜绕道，渡过卢沟河，果然番兵不曾察觉。看看将近漷阴县地界，唐猛对召忻等道：“此去燕京甚近，若大军同行，恐怕暴露。我等先行，相隔数十里。一旦有事，可相互照应。”

召忻应了，就将军马屯扎，唐猛、庞毅、欧阳寿通自引六千精骑，披风冒霜，火望西北驰进。行了一夜，天色微明。唐猛等见一道大土梁，策马上去看时，只见前面一个庄子，两员番将守在庄口。唐猛等见了，呐声喊，率众杀上。那二将措手不及，吃庞毅、欧阳寿通一刀一鞭，当场结果。唐猛等杀散番兵，冲入庄内。只见各处高墙，却与馆驿相似，不知何地。唤降兵问时，答道：“此是天柱庄，在燕京东北，乃使节往来所居馆驿。”

唐猛对庞毅、欧阳寿通道：“如此，我等却是走错了路。”

正说间，忽见阴云四合，黑雾漫天，霎时白昼如夜，双目如盲，不见手掌。众人心慌，待要夺路杀出，早已目迷南北，难辨东西。真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看官，你道唐猛等为何人所困？原来那天柱庄，属顺州地界。顺州乃燕京北门，守城的乃是大辽上将兀颜光长子兀颜延寿，手下三员猛将，一个是琼妖纳延，一个姓寇双名镇远，一个是统军贺重宝。那贺重宝殊异常人，身长一丈，善行妖法。使一口三尖两刃刀，力敌万夫。因本年正月间，女真攻破辽国中京、北安州，兵进古北口，燕京危急。辽主特调上将兀颜光统军镇守檀州，以御金兵。又令兀颜延寿坐镇顺州，调贺重宝协同镇守。那守天柱庄的正是贺重宝的兄弟贺拆、贺云，当日贺统军闻知天柱庄失陷，两个兄弟阵亡，又惊又恼，急提军赶到。就马上念念有词，作起妖法，将黑气团团罩住天柱庄，誓要困杀宋军，因此唐猛等急切不能得脱，按下慢表。

话分两头，且说王焕等自夺了飞狐口，又助云天彪夺了易州，士气正盛。那日众节度商议北进路线，韩存保道：“此去军都陉，须经过蔚州、奉圣州、怀来三处，然本年七月间，奉圣州已吃金兵打破，如今路途受阻，如何是好？”

徐京道：“天子既与金国定下盟约，夹攻辽国，便是盟友。我等此去，借道而行。若其肯时，自然最好。如若不肯，再做计较。”

王焕称是。便留李集引降兵依旧守把飞狐口，点起大军望北进。

王焕等到了蔚州，那守将陈翊有心归宋，竟不战而降。王焕等入城，问起北地形势，陈翊道：“今岁仲夏，金兵追袭天祚帝，山后诸州多降。奉圣州主事李师夔、其友沈章与金将耶律伊都相约，若金兵不入城及俘掠境内，便肯归降。金主许之，以李师夔领节度，以沈章佐之。本月间，金主亲引大军至奉圣州，也不入城，只将兵马屯在城东，似欲探听天朝消息，再做区处。”

王焕道：“既是如此，我等须去会一会那金主，提借道之事，看他如何答复。”

便留陈翊守城，大军望奉圣州来。

行了两日，早到奉圣州。王焕遣哨马打探金主所在，并无消息。便修书一封，遣人送至城内。李师夔见十万宋军压境，心中恐惧。看了书信，知是宋军伐辽，欲见金主，方才放心，便如实相告。使者回报道：“奉圣州东北有一枪竿岭，为天祚帝残部所据。金主如今正统兵攻打，不在此地。”

王焕听说，便统军绕过奉圣州，向东北进。不出一日，早到枪竿岭下。原来那枪竿岭介怀来、龙门之间，因有石矗立似枪竿，故而得命，为全燕北障，——正是那年段景住盗照夜玉狮子马之地。王焕传令，将军马摆开阵势。只见枪竿岭下，四面重重叠叠，尽是金国兵马。远远望去，东边金军阵内销金大红罗伞盖底下，那金主全身结束，腰悬宝剑，坐骑金鞍白马，立于阵中监战。马后三五十员牙将，大戟长戈，全副弓箭，锦鞍骏马，随从阵后。马后又设二十四枝画角，全部军鼓大乐。王焕等见了，暗暗称赞。

当下金主望见宋军列阵，卷地而来，也吃了一惊。传令鸣金，将兵马撤围，都列在枪竿岭东。又派使者前去探问，不移时，使者回告，乃是大宋伐辽左军统制王焕兵马，前来求见。金主道：“不料南朝兵马竟深入此地，本朝已联宋伐辽，如今宋军既至，不妨相会。”

当下使者径去宋营传报。王焕批了回书，当时宋金两军，各自盛陈兵卫，就于枪竿岭下设坛相会。那徐京幼年行走江湖，到过北地，通晓女真语，王焕便请徐京代为传译。当日金主问王焕道：“朕与宋皇帝订下盟约，共伐契丹，已载国书。中国礼义之地，必不爽约。今贵朝遣蔡攸宣抚，统大兵压燕境，不来先报军期，何也？”

王焕道：“大宋皇帝闻郎主今年正月已陷中京，引兵至松亭关、古北口，取西京，虽不得大金报起兵月日，已知大军起，遂令蔡宣抚兵以应夹攻之意。彼此不报，不在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