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们一直在跟你商量,从来没逼过你。你妈妈为了你的事,特意抛下工作来江城。磊磊,要学会体谅人,而不能一直希望别人迁就你,你能明白吗!”
“可……她太独裁……”
“聂磊!”
陈桂祥的声音提了起来,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聂磊立刻闭上嘴,一脸的不忿和不满,好半天才继续:“她从来不尊重我的想法,只想按她的想法办。我的成绩明明不差,我才转到上海一年,她就要求我年底期末考考到年级前十,江城和上海的课有区别,我跟她说了,她根本不听,只会说我不努力,天天想玩。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就把我送走。说让我去郑姐姐那里,就自己去我学校办了休学,订好机票把我送上飞机,她就不管了。我想继续学唱歌,想学乐器,郑叔叔给我买了把吉它,我还没弹,她就给我锁起来了。这样的妈妈,我怎么跟她沟通。一提,她就说她自己当年如何、如何,她没考上大学,她就要求我考名校,连爱好都剥夺我的。”
聂磊对梁庆生的控诉滔滔不绝。
“我在上海过第一个生日,她都忘了。郑叔叔提前给我准备好的,她还说多此一举,说男孩子过什么生日,说我不要像个小姑娘一样,别太矫情……我只是想和她一块过一个生日。在江城,每次我过生日,你们和爸爸都会为我准备,还不忘提醒我,我的生日是她的受难日,可她呢,她自己都不珍惜!”
聂磊越说越委屈,绷不住哭了出来。
陈桂祥伸手在聂磊的肩头拍了拍,“哭一哭吧,没谁规定男孩子不能哭的,哭过后,得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聂磊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他看着陈桂祥,“那,我怎么办,去跟她谈吗?”
陈桂祥哑然失笑,“你自己……”
,话没说完陈桂祥立即停了下来。让这个年纪的孩子去想这事,明显不负责任,必须得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他应该去做的,具体怎么做才是需要他自己想的。
“对,你应该和你妈妈谈谈,她的脾气火暴,你就更要冷静,你学着不被她的情绪影响提出你的想法。如果一次不成功,可以试第二次。她是你妈妈,你要学会和她沟通,有时候这样的沟通成本会很高,但在亲人身上不要吝啬这些,花点时间在自己妈妈身上,是非常值得的。”
聂磊像小时候一样擦了擦鼻子,有些任性的说:“可我不想离开你们。”
“我们也不想离开你。你爸爸、你姑妈还有我,我们不会离开你,只是你这个阶段的要任务是学习。你刚刚也说了上海和江城不一样,上海的学校更好些,对不对。”
聂磊点点头,他撇撇嘴,“明白了,我去向她道歉,再跟她好好谈谈。”
聂磊抬起头,看着陈桂祥。
陈桂祥肯定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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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庆生坐在床上怔怔地出神。郑立扶起她时,她看到了聂磊眼睛里的嫌弃和厌恶。
聂磊的那个眼神深深刺痛了梁庆生,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成了个笑话。公司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等着她,可她为了这个臭小子,千里迢迢地跑来江城,还被他这样嫌弃。为了能让他学好英语,还特意送他去国外。这么好的生活和条件,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可这个臭小子完全不知道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因为他是她儿子吗?当妈的就活该被儿子这样嫌弃吗!
梁庆生想到这些,气地重重地捶了一下床,缠着纱布的手敲在床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迸了出来。
门外隐隐传来郑立打电话的声音,梁庆生忙抬起胳膊,擦掉眼角的泪,闭上眼睛歪靠在床头,装睡。
郑立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一遍梁庆生手上和腿上的伤,伤恢复的还好。
他注意到梁庆生眼角有点湿,便在床边坐下,笑了笑,“不睡吧,不睡的话,我们聊聊。”
梁庆生的睫毛抖了抖,才睁开眼睛看着郑立。
郑立俯身抱了抱梁庆生,“哭一下吧,为子女哭不丢人,放松一下,你每天都绷的太紧了。“
梁庆生举着双手朝郑立伸了过来,投入郑立的怀抱。
梁庆生脆弱的时间很短,几分钟就够了,她重新坐直,吞了吞口水,将梗在喉咙的哽咽和委屈一块吞进肚子里,才抬起眼看郑立:“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