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正中便是那亭子,小厮将藤椅放在阳光下菊丛中,周身暖阳,照得江观云似又散了生机。
头仰着,迎向阳光,没有比这再好的事了。
这边江闻谷已经放酒坛子放下落座,而那唐薏却又多瞧了江观云一眼,随即低头自怀中抽出帕子,折成三角再折一下,轻轻覆到他的眼上,帕边儿掖到了他耳后。
“这样晒怕是把眼睛晒坏的,给他遮着些。”
指尖儿动作轻柔,此人原本觉得粗糙无礼,倒不想这般心细。
指腹轻轻划过江观云的眼角眉梢,此刻他心里竟有了些异样的悸动。
她好似也没那么糟糕。
拿双
酒香四散,葡萄气味儿馥郁,满杯入了琉璃盏,紫红的颜色清澈无杂。
江闻谷将满好的一杯先推到唐薏面前,而后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前些日子对她还竖眉相向的人,这会儿满面堆笑,“嫂子,这回幸亏有你,若不然我就说不清了,江家也会名声扫地。”
本来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不过是因为他被围攻,那些人转着圈儿的围攻他便乱了阵脚,江夫人空长年纪没有脑子,这种事儿也拿不了主意,不知反抗。
“你交的这些都是什么狐朋狗友,就这样你还同他们去骑马?”
稍品了一口葡萄美酒,果真比祖母当年酿的还好喝,“这种人若当初在我们村,是必要挨打的。”
经过此一事,这莽撞的少年也终是长了一回心眼,提起旧事,他仍旧有些愤恨,“原本父亲没有失踪,兄长又康健,在朝中很受重用,前途一片大好,因而借机攀附的人不少。”
“那时候那林修齐等人算个什么,我跟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都是他们处处奉着我,自打我兄长倒后,竟没想到他们一个个落井下石不止,还合起伙来坑我。”
昔日借着兄长家世飞扬跋扈的人,到了今日才知难,从前围在身边的人哪里有什么真心,不过被人浅打了一下,便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说到兄长,唐薏的目光不觉扫向亭外的人,此刻那人正着一身牙白的长衫,日照纱笼,微风时而翻起衣袂,他沉坠于藤椅深处,光线打在他身上,竟添了一层朦意,唐薏心上跳漏一拍,竟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般场景。刹那间只觉着,他似画中虽不动却极富神韵的仙人。
“我听说,他曾有未婚妻?”
她也不知为何突就联想到这件事。
两杯酒水下肚,江闻谷开始上脸,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若就此不提也罢,一提他便来气,“可不是,原本婚期将近,谁知道我兄长一出事,那头跑的比兔子还快,迄今为止连个面也没露过。”
“别说那些恶心人的事儿了,”
提了从前便觉着竟是连美酒也喝不下,江闻谷一摆手,“嫂子,我倒是好奇你,明明是学士家的女儿,怎么就走丢了?”
提及此事,日头下的白衣人也不禁竖起了耳。
“无非就是我小时候调皮,上元节时嚷着让我长姐带我出去看灯,长姐被吵烦了,就带了家仆与我一起出门,谁知道人多走散了。后来就到了槐花乡的一个小村子里,就遇到了我的养母。”
实则唐薏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非常模糊,只隐隐记得好似并非被人流挤散,更像是拐子拐人,将她带到了旁处,她机灵跑了,可年岁太小又寻不到家,又隐隐记得自己似上了一条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