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棋蹲跪在地,连忙解释道。
崔翌一把推开春棋,皙长的身姿挡在谢令仪身前,倒比她还要高一头。
“王妃娘娘,您知道您和您的娘家,给表哥到底带来了多少麻烦?”
谢令仪深吸一口气,“还请翌公子明示。”
崔翌先骂了句“蠢货”
,才恶恨恨地继续说道,“表哥有心结,一直不愿进宫去,为此他一拖再拖,连秦王府的大门都不出,现在可好,他为了你,巴巴儿地跑到长宁侯府,去守你那个好祖母!你让陛下怎么想,让太后娘娘怎么想!”
这不明摆着娶了媳妇忘了娘吗。
春棋吓地脸都白了。
谢令仪抬头,眼底一片冰凉,“那也怨不得我,公子要是有意见,大可让秦王将我休弃。”
“你放肆——”
崔翌一手指着谢令仪,显然极为恼怒。
春棋慌忙拉住还要理论的谢令仪,“您别冲动。”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崔翌在秦王府地位超然,即使谢令仪贵为王妃,也不能轻易开罪他。
“还烦请公子让开,我要进去。”
谢令仪强撑出一个温婉的笑来,“我看殿下刚刚回来了,还召见了韩箴,你要不要去看看?陈不平也过去了。”
崔翌冷冷地看着她,“收起你的狐狸尾巴,表哥对你情深意重,若你敢辜负他,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公子说的我都记住了,公子快请回罢。”
等崔翌走远了,谢令仪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春棋一脸担忧,“翌公子不是夸大其词的人,宫中会不会真的为难您?”
“我受过的为难,还少吗?”
谢令仪并不如何在意,崔翌这种小屁孩,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修文殿隐隐传来争执声,崔翌耐着性子候在殿外,也不知道韩箴那个穷酸书生在嚷嚷什么,声音这么大。
韩箴长跪在地,一脸誓死不屈的决绝,“草民斗胆,敢问殿下为何自渤海后沉沦至今!”
陈不平眼皮一跳,纳罕不已。
这书生,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萧衍低咳一声,“半残之躯,苟活于世已是苍天垂怜,“沉沦”
二字,萧衍实不敢当。”
韩箴摇头,“渤海一役,殿下死守叶城,带着八千士卒对敌十万,鏖战了整整半月,使贼军不得南下一步。逼地漠北王下诏,谁能取您的命,谁就是下一任漠北王……”
萧衍静静地听着,眼底波澜不惊。
仿佛韩箴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殿下心性之坚,乃草民平生仅见。”
韩箴满眼痛心,“可如今的朝堂……如今的殿下,让太多人……伤了心。”
您让太多人失望了,无数忠勇之士跟着您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他们渴望着建功立业,渴望着追随明主,青史留名,渴望着天下海晏河清,渴望着生民安居乐业。
可您龟缩在秦王府,一次又一次地无视了他们。
韩箴长出一口气,热泪盈眶,“殿下,他们剖出一颗赤子之心,不是供您取笑践踏的……”
不知不觉中,陈不平早已泪流满面。
好啊,说的好啊。
他改日得给王妃磕一个,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大宝贝,太会说话了。
他敢想不敢说的,不敢想不敢说的,都被他一气倒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