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鞘岭一去多年后,一匹白马,一卷经书,张钧飞终于再次东出凉州。他的身份已是名满凉州的大学者,与当年的郭啸不相上下,陪在他身边的是剑客吕苏若。
“我们要在这里等她吗?”
乌鞘岭前,张钧飞停了下来,吕苏若知道他是在等李睿琦。
“是的,我们相约在这里碰面。”
此时的李睿琦已是西凉王妃,她与张钧飞以姐弟相称。
“再见她你不会遗憾吗?”
吕苏若问张钧飞。
“有什么遗憾的呢?”
张钧飞很坦然,“自当年她追我而来,她就已经不是曾经的李睿琦了,她要的我给不了她。我们终究只能是路人,这是命数。”
“哥也信命?”
吕苏若笑起来。
“命也,是缘,亦是心,”
张钧飞脸上挂着迷人的笑,这种笑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我年轻时候得过一场病,那场病之后,我就活在我为自己编织的虚幻的梦里。我寻找人生意义的过程,与其说是救世,不如说是自救。这些年,我逐渐明白,命不是人的主宰,而人也不需摆脱命,命即是现实,现实本就是命。”
“你越来越会说了。”
吕苏若忍不住捂起嘴来。
远处,一队骑兵保护着一驾马车前来,风骤然大起来,吹起军旗飘扬。张钧飞多年后终于再见李睿琦,只是他们彼此的内心已毫无波澜。
数月之后,张钧飞一行人终于来到草原,而恰好沈临风也赶到。
“先太后当年曾多次邀请家师北上讲佛,也一直自称以家师慧能为师,”
沈临风得到了大贺可汗卜丹泽的礼遇,他非常高兴,“也相当于与在下同门了。”
“替家母谢过诸位师父了。”
卜丹泽俯感谢。
沈临风此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草原上传佛。一日,沈临风开坛讲佛,草原上的人都慕名前来,想一睹着名的怀让禅师的风采。
“白马寺一别,不想真有重逢一天。”
张钧飞隔着人群终于认出那人就是当年白马寺的方丈,于是当天晚上他便前往拜访。
“在下怀让,”
沈临风把张钧飞请到帐内,“多年前我奉师父之名于白马寺等待张侍郎,不想与张侍郎居然还有机会重逢。”
“幸得怀让师父点化,我方得悟,于凉州重新开始人生。”
张钧飞十分动容。
“悟是自己的事,自来不是别人的功劳。我们佛家普度众生,也不是真得在解救世人。如吾师所言,人本就是人,不必认真去想如何做人,世也本为世,无须精心去刻意处世。”
沈临风说道。
“是啊,我年轻时候,总想着去改变不公的世道,总想着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恨不得自己去做那个救世主,”
张钧飞感慨,“后来却现,自己真得太渺小,没有去改变天下贫苦大众的命,自己差一点落了个身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