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拉筋锻体?殿下太?好意了。”
“但我不大明白。只听说给五六岁练武开蒙的小儿郎拉筋锻体,小孩儿身体柔软,容易拉开筋骨,习武容易。从没听说十几岁已长成的小娘子?需要拉拽筋骨的。殿下喜欢看小娘子?在?床上又哭又扭,直说便是,犯不着套用冠冕堂皇的字眼?。我身子?不好,卧床养病还能多活几日,被殿下日日揉搓得简直活不下去了。”
萧挽风起先还微微带笑,听着听着,唇角便绷直了。
谢明裳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不再言语,只继续咕噜噜地喝水。
屋里安静了良久之后,才传来萧挽风低沉的嗓音,慢慢地道:
“我与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对不对。”
谢明裳把整杯温水都喝完了,推开空杯,平静地仰头直视。
“我不是豆蔻年纪的小女孩儿了,殿下。不过,既然在?王府后院讨日子?,殿下想要我信什么,我都可以信。”
说完从贵妃榻起身,径直去卧床躺下。
“殿下叫我做的,我都做了。叫我记住的,我都记住了。之前?承诺的晴风院之事,还请金口玉言,说话算数。今晚还要揉搓我?只需吩咐下来,我奉陪便是;今晚没有兴致的话,我便睡下了。”
萧挽风看不出喜怒地坐在?软榻边,一条腿屈膝抵着墙。
良久,头往后仰,深深吐一口长气,起身走到床边。
居高打量几眼?床上已经朝里侧躺下的身影,抬手?把人翻过来。
单衣下包裹着清瘦的肩胛小臂,脊背单薄易折,不像初入王府那时消瘦得吓人,但状态气色依旧算不上好。
萧挽风说:“趴下。”
——
紫烟缭绕的大殿内,满殿静谧。内侍悄无声息地来去,只有窗外的流水竹偶尔脆响一声。
奉德帝在?淡色紫雾中伏案沉思。
御案上放置着两本奏章。
一本是四百里军情急报。辽东王的叛军前?线已推进到虎牢关下,号称精兵十八万,和守军隔河对峙。虎牢关距离京城仅两百余里,守军八千人。
另一本是谢崇山的请战书。自请领五万兵马出征。
朝廷这些年接连打了两场大战事。多年前?被突厥人南下打到渭水,险些围了京城,那场京城护卫战伤筋动骨。
第二场便是五年前?先帝在?位时,那场损兵折将的北伐之战。
两场大型战事,消耗了不少禁军精锐,至今未恢复。
京城禁军号称二十万。奉德帝心里清楚,称得上“精锐”
的禁军数目不超过八万。五万拨出去给谢崇山,防御京畿的还剩多少?
朱笔停在谢崇山的请战书上迟迟不动:“河间?王没有上书请战?他最?近在?忙什么。”
林相在?丹墀下笑答:“明面上说,河间?王在?京中调养身上旧伤。说到实处,河间?王在为王府费心。前阵子亲去了一趟长淮巷谢宅,出面盘买下谢家宅子?。最?近日日召见工部侍郎主簿,亲自过问王府马场的兴建细节。”
奉德帝听着听着,也?露出点笑意。
“让他有些事做也?好。好过静极思动,在?京城惹是生非。”
林相退下之后,奉德帝翻了翻谢崇山的请战书,搁置旁边,打开一封皇城司直禀内廷的密报。
密报里仔细描述了河间?王登门长淮巷、商议谢家宅子?的当日,携了谢六娘子?同去的场面。
谢六娘子?的神?态动作对河间?王多有防备敌意。谢家人站在?大门迎接贵客,如临大敌。
奉德帝翻阅完密报,满意地问?御前?伺候的冯喜。
“谢崇山的女儿在?河间?王府,后来如何了?”
冯喜应声而答:“不敢隐瞒陛下,闹腾得可厉害。吃饭的桌子?也?掀了,我们宫里派去伺候的四个女官也?打了。前?几天打坏了一个,送回宫里来,还在?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