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话没说完,季南珂一把甩开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顾知灼,有那麽一瞬间,谢璟发现她的眸中浮现起了浓重的戾气。
顾知灼回到李得顺的跟前,含笑道:「李公公放心,我已经与季姑娘说好了。」
呵呵呵。李得顺抽了抽嘴角,好吧,她说说好了就说好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李得顺的表情控制的很好,笑得满脸褶皱,说道:「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说着他一动不动。
顾知灼把玉佩递了上去。
「这是我在女观捡到的,也不知是谁掉的,烦劳公公帮着找找。」
待他接过,她客客气气地福了礼:「李公公走好。」
顾大姑娘真是识趣。李得顺在心里感叹着。
目送他离开,顾知灼一转身就发现顾白白和顾缭缭就在几步之遥。
她捏住圣旨,打发跟车的婆子把季氏主仆送回府,季南珂默默地看着,这倔强隐忍的样子,让谢璟的心都要碎了,他拉住她手,深情款款:「珂儿,你还有我。」
顾知灼打了个冷战,快步向顾缭缭他们走去:「三叔父,姑母,你们也来了呀。」
她笑得若无其事,还朝他们扬了扬手上的圣旨。
顾缭缭的声音都在打颤:「刚刚,刘公丶公说什麽了……大哥他丶他……」
「爹爹尸骨尚在,这是件高兴事。」顾知灼说着,换了话题,「姑母,是祖母叫你们来的吗。」
顾缭缭点了点头,母亲一回家就急匆匆地说夭夭押了季氏在午门要敲登闻鼓,打发他们过来,别让夭夭吃亏了。
她当时吓得不行,以为是谁欺负了夭夭呢,好在是在欺负别人。
顾知灼一言不发地推着顾白白的轮椅,来到廊庑。
她看向了宫城的方向,说道:「爹爹的尸骨一直都在大启。」
巡逻的兵士离得他们很远,顾白白的两个长随状似随意地立在两侧,但目露警戒。
顾缭缭不由一惊,瞳孔骤然紧缩:「真的?!」
根本不需要问,夭夭绝不会拿这麽重要的事来信口胡说。
顾缭缭的眼底顿时哀痛难耐,一波波酸苦浮上心头。兄长是为了大启而死的,为什麽龙椅上的这一位连这麽的龌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让他死不得安宁!让顾家又一次痛入骨髓。
风吹拂着顾知灼的衣裙猎猎作声,黄昏的馀晖带着最後一丝暖意笼罩在她冰冷的身上。
顾知灼勉强笑了笑,笑容苦涩,像是含了一口苦药,不能吐就只能硬生生地往下咽。
她抬眼看着天边的落日,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她回首面向他们:「……皇帝想要保住季氏,只得答应了我的条件。」
顾知灼说得很慢。
这字字句句听在顾缭缭的耳中,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更沉了。
这简直超乎了她的认知,顾缭缭脱口而出道:「你是说……」
她猛地记起自家侄女还没有出阁,有些话会污了她的耳朵。谁料,顾知灼自己接了口,语气没有任何区别的说了这四个字:「君夺臣妻。」
除了这个原因,顾知灼实在无法解释,皇帝为什麽非要保住季氏。
上一世,皇帝留了秦溯来接管顾家的千机营,也特意留了季氏和顾琰作为施恩的对象的,把镇国公的爵位和四代积攒下来的财富全给了顾琰。
季氏是有大用的。
而且,是可以让皇帝的信任的。
顾缭缭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蛋,触手是面纱,指腹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脸颊的凉意。
「你这丫头!」
顾白白的脸霎时间冷了下来,顾缭缭顿觉不妙,赶紧挡在了他面前,想也不想道:「哥,三哥,亲哥!你别骂她了,她知道错了。夭夭,快说你知道错了。」
啊?错哪儿了?她办得挺漂亮的啊。顾知灼不明白,但她主打一个听劝,乖乖道:「我错了。」
这样子一看就不诚心!
「手!」
顾白白连戒尺都摸了出来。
不对!三叔父出门干嘛还带戒尺啊?!打小养成的习惯,顾知灼缩着头想都不想就往她姑母的身後钻。
顾缭缭张开双臂挡在前头:「三哥,夭夭都认错了。」
「什麽事都自己来,丝毫不言语一声,府里就没有人值得你信任吗?!」顾白白气得不行,这丫头再聪慧,计划得再周详,也不应该把所有风险全都揽在她自个儿身上。
她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却拼命地想要张开羽翼,把他们全部都护在身後,哪怕她自己会粉身碎骨!这让他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生气。
他只是腿废了,他还没有死。
他没有那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