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出人头地吗?】段南按部就班丶毫无感情地念着台词,【这便是你献上忠诚的第一步。】
南扶光几乎握不住那把剑,熟悉的剑柄落入手中再也带不来曾经的安心,她睫毛一颤:【您这是什麽意思?这和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段南:【一开始就没有「说好」任何事。还不明白吗,这艘船永远不会有靠岸的那一天。】
【他只是个瞎子而已!】
【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瞎子,他是旧世神的文官。】
南扶光握着剑,求救般地转向不远处立着的男人——
杀猪匠的模样好像都变得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长纤细,样貌斯文,书生打扮的人立在那,他背着手,像一开始「他」推开那扇船舱的门,他回过头来时一样,冲自己微笑。
排山倒海般的背叛感侵袭而来。
演出必须结束。
结束时一定会有牺牲者。
这是大日矿山的「规则」,属於大日矿山的「禁制」。
南扶光将手中的剑以偏差要害的方式捅入面前那人的胸腔,在鲜血真正涌出时,她完完全全地入戏,血脉里叫嚣着的是背叛者的愤怒与耻辱,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念出了整个剧本的最後一句台词——
【大人,您可是去到了向往的梦想之乡?】
腥甜粘稠的温热血液用喉头涌出,那瘦弱修长的身影消失了,高大的男人握住雪白的剑刃,转过头,却是对那怪物道——
「那位大人,可是去到了向往的梦想之乡?」
语落。
忽然万里碧空骤变,黑云压城。
怪物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空气之中的不明且无法解读的私语变成了孩童低语,「欺骗」「救我」「撒谎」「埋骨之地」等词汇碎碎入耳——
黑裂空矿石如大雨倾盆,铺天盖地地从拔地而起的怪物眼中掉落,它发出震碎天地般的悲声哀鸣,晶莹剔透的矿石源源不断地如潮水涌出。
段南握住镰刀三下飞至高处,镰刀「呯」地一声深深扎入矿壁,他道:「演出成功了,许愿。」
演出失败会被惩罚,反之,若成功演出,便可以向大日矿山许一个伟大的愿望,它一定会被实现。
大日矿山最深沉的禁制正在启动,发挥作用,空气仿若都在嗡鸣,仿若古老的力量在被唤醒。
南扶光在怪物一脚踏出矿山凹槽时,看见「阴阳镜像界」的符籙里世界空间完全展开,从逐渐远去的人们惊叫声猜测大约还有最後一点儿矿工就可以完成整个避难——
她只再需要一点点时间!
「愿望是世间再无大日矿山!所有人安全离开!」
「成交。」
从天空中,镌刻着「翠鸟之巢」标志的腰坠与大日矿山矿灯造型腰配从天而降,南扶光张开双手接住它们。
霎时,南扶光耳边有琉璃落地碎裂的声音,又像是什麽东西强行被拉扯蹦断——
温暖而熟悉的暖流崩腾入识海,力量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许愿结成,大日矿山的禁制解除。
一只手拖拽着胸口往外流血的杀猪匠往角落挪动,脚下堆积的黑裂空矿石越来越多,很快几乎没过她的大腿,她肩上压着死气沉沉的男人,几乎要被压的透不过气——
「它要出去了。」耳边,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管它了,」南扶光微微偏头冲他吼,「管管你自己!」
「人还没撤完。」杀猪匠抬起手,略微粗糙的手捏了一把近在咫尺的柔软的耳廓,「我被捅这一剑……不能白挨。」
南扶光只觉得耳尖被捏的火辣辣的,来不及骂人那人的手先一步无力垂落,她喉头哽住,眨眨眼:「我没杀过人。」
杀猪匠:「嗯。没有。」
南扶光停顿了下:「你不许成第一个。」
杀猪匠轻笑,道:「嗯。不成。」
他开口说话时,血滴到了南扶光的脖子上,温热粘稠的触感让她浑身的毛孔都惊悚地打开了,她小心翼翼将男人放在角落,又挡在他跟前,抬头看向已经迈出矿坑的怪物。
南扶光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籙,一张下品离火符,附着一点最多当火源使用的火元素,还有一张黑金色的符籙,乃除却「阴阳镜像界」之外南扶光唯二所剩顶尖符籙「沙门二十四路小钥匙」,用於召唤。
大能所用,可召唤上古神兽。
曾经被宴几安判定,南扶光可能用完连只会喘气的东西都唤不出来——
若招不出来……
「咱们可能要死一块了。」
「多多可能会把我们合葬在一起,只用一块墓碑。」杀猪匠捂着伤口,因为疼痛喘气不匀,眉眼却笑的弯起来,「他觉得我们是一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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