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尝试刷新,随後发现实时留言确确实实在一批批减少。
——实事要闻,最怕上层遮遮掩掩,在言论自由且交流方式四通八达丶五花八门的今时今日,捂嘴是最愚蠢的方式,反而容易引起恐慌。
「师父,云天宗怎麽了吗?」鹿桑听上去揣测不安。
宴几安未回答。
「他们为什麽在幸灾乐祸?云天宗在修仙界人气不佳?」
「无稽之谈。」
「那为何——」
「云天宗三山环抱,天养地滋,灵气充足,更坐拥可占言祝颂轨星阁。」宴几安淡道,「综上如此,我宗门弟子自幼得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有风吹草动,它宗口出恶言,此乃人心常态,不稀奇。」
将放在膝上的《三界包打听》挪开,有时候宴几安也不算太能忍受仙盟信息发布与管理部门那些老头的思想落後与愚蠢行为……
不大不小的一件事现在反而在人们口口相传中变了味。
眼瞧着云天宗倒像是明日全门派要一个接一个死光了。
「每年试图通过「翠鸟之巢」考核的人那麽多,那些人都去了哪?还是仙盟层层筛选只为选出他们中间最蠢的那一批?」
云上仙尊将竹简扔回给小徒弟,鹿桑手忙脚乱地接过,胆怯地望着他。
宴几安始终蹙眉,只觉得难得有些心浮气躁,至今日事事不顺。
再打卦怕不也是大凶。
……
并不知《三界包打听》已鸡飞狗跳。
南扶光作为当事人沉浸在惊慌失措中,缓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自己的魂来,隐约知道期间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看过她,包括宴几安在内,都成功被杀猪匠打发走了。
关键时刻他还挺好用的。
「云天宗要是我说得算,逢初一十五和年节我就把你摆在云天宗山门前,打发走那些礼数过多的闲人。」
「我不是你养的看门狗。」杀猪匠非常平静地说,「要去哪?」
南扶光飘出洞府,道出去走走。
云天宗貌似乱作一团。
南扶光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仙盟排行第三大宗的大师姐就这麽被突破失败的事吓得魂不守舍,这样只会让师弟师妹们更加害怕,更何况她自己也有要确定的事——
她想知道早上出门前,觉得宗门气氛奇怪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现在经过阮竹的事,她终於形容的上来那是什麽感觉了。
把云天宗比喻做一个人,相比起排在仙盟前头的老大无为门和老二渊海宗,前者家大业大根基深的贵公子,後者占据不净海域天赐丰厚家产源源不绝,而云天宗靠山吃山,属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馀,山野珍馐应有尽有从不担忧会被饿死的大山之子。
但现在,气运之子发现山秃了。
毫无理由的,每天出门低头见蘑菇抬头见飞禽的景象没了。
气运之子空有一身本领,还能设陷阱,捕飞鸟,辨百草,一身本领都在,但是山空了,他曾经赖以生存的基础没了。
就是这种感觉。
云天宗百年宗门灵脉根深蒂固,灵气充盈,前有真龙坐镇,後续神凤降临,眼瞅着山间灵雾环绕一日胜过一日。
宗门弟子都摆好了姿势以为即将迎来宗门百年名望高光时刻,也就一晚上,月落乌啼,星空隐晦,太阳升起,突然什麽都没了。
南扶光来到了净潭,溪水看似与平日毫无不同,溪水活跃叮咚流淌,於净潭边蹲下伸手触碰水面,纯净溪水於指尖流淌。
她回头问身後立着的人:「钓鱼吗?」
杀猪匠:「没鱼了。」
南扶光:「钓鱼吧。」
杀猪匠转身入了树林,不知道从哪弄来鱼竿,甩了杆随意坐下,南扶光挨着他坐下,告诉他,净潭不止是云天宗的阳光普照抽奖池,听说净潭下是宗门三山相叠交汇的主灵脉,千百年来,云天宗依靠此灵脉与独一无二的轨星阁稳居仙盟前三,没有它们,云天宗大约不过也就普通大型宗门尔尔。
杀猪匠:「你想说什麽?」
南扶光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道,这事我不敢说,我觉得现在净潭下空了。」
杀猪匠:「嗯?」
南扶光:「灵脉是可以被取走的吗?」
杀猪匠说,灵脉到底是山脉根本还是一件物品,如果是一件物品就可以被取走,你们修仙界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
南扶光又不说话了,两人之间短暂陷入沉默。男人无趣地摇晃空无所获的鱼竿,等他想起周围实在太安静转过头时,发现身边的人脑袋埋进膝盖里,像是一朵枯萎的蘑菇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安静得像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