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一帆俯下身,望着子矜:“区区六杖,你已受不住了,再有四杖,世上不会有你这个人了。”
子矜欲说话,却几乎无法出声音,因为过度疼痛,指甲早陷在青砖上生生折断了。
游一帆伸出手,似想轻轻碰一下她苍白的脸,却被她偏开了头,他深吸一口气。
“只要你肯低头求饶,说一声,是你错了。这杖责,你便能活着挨过。”
子矜望着充满期盼的游一帆。
“敢问大人,我何错之有?”
游一帆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明明通晓事理,看透人性之恶,却还是为救他人,不惜自家性命,还不够错么。若你不知回,纵救了你一次,很快,你还会重蹈覆辙。而我,从来不救主动寻死的人。”
子衿笑了笑,一言不。
游一帆收回了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却又握成拳头,冷冷道:“继续。”
他最后望了子矜一眼,快步离去。
阿虎轻“嘁”
了声:“不识抬举!”
而后匆匆追着游一帆离去。
再一杖狠狠落下,执刑妇人报数:“七!”
子矜抬起头望着遥不可及的坤宁宫,眼前闪过的却是和朱瞻基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她闭上了眼睛。
游一帆走得很快,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兀自愤愤不平。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谁知气性这么大!大人,这么个不听话的女人,死便死了,何必放在心上!”
游一帆自言自语:“自寻死路。”
略略一顿,却又低喃:“为什么,为什么我告诫你一次又一次,还是不听劝告!”
声音微微颤抖,语气却透着怜惜之意。
他又走出两步,突然转身,快步向坤宁宫方向而去。
阿虎匆匆跟了上前:“大人!大人!”
坤宁宫门口,执刑妇人高声道:“八!”
刑杖在漫红了半边天的云霞下绽开皮肉,少女后背的衣裳和血水混合粘连在一起。
炽热的日光下,背上的伤口就像是有千万支烫红的铁针钻入她的身体。
陈芜喝止廷杖:“住手!”
朱瞻基出现。
那妇人连忙行礼:“太子殿下!”
旁边的执刑妇也停下手中动作,恭顺地垂下头,退避到一侧。
子衿紧咬牙关,连看都没看朱瞻基一眼:“还有两杖,是不是?”
执刑妇闻言,心中暗暗惊异。
陈芜看了一眼朱瞻基风雨欲来的神色,低声劝说:“姑娘,您只要说一声,殿下自然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