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绎见识过了,见识过了他的母亲,全心全意的真心和付出,最终痴心错付,一无所有,他不想让苏姑娘走上那条不归路。
银针收回,少年不满地瞪着他,“关你什么事,我和阿叶之间不需要别人多余的关系,你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来管。”
“你不承认,我也是你兄长,温珵安,你不是个能值得人信赖的,我不信你能给苏姑娘带来幸福,我也不想苏姑娘未来痛苦。”
有嫉妒,有真心,有担忧,这就是他想抢的原因。
“谁管你怎么想。”
温珵安起身离去,他没有跟温辞绎解释的必要。
他只要苏叶信他,苏叶爱他,那就够了。
其他的人,管他去死。
第六十五章
翌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沅陵城驶出,朝郊外匆匆而去,里头坐着的正是苏叶和温家兄弟俩。
苏叶掀起车帘的一角,荒废的古道两侧,是枯黄的树林,已经里沅陵城有些距离了。
“我们这是去哪?”
人迹稀少之处,加之冬日的冷寂,苏叶不免有些心慌。
温珵安握住苏叶的手,安抚她道:“去临王藏宝之处,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前面是危险之处,主的人想必是到了,但他不能将苏叶一个人留在沅陵,她是他的软肋,经过上回温辞绎在沅陵给他找的麻烦,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软肋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才能安心。
别提什么主令牌,令牌再如何悠久,也比不过主本人的命令,他信不过温玉藩。
车外的路况越来越偏僻,树丛也越密集了,苏叶不大明白,问道:“我记得听别人说过,一百多年前,临王是仓促从沅陵败走的,按常理,财宝或者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藏在府邸底下,或者城里吗,怎么会往这么偏的地方藏?藏到这郊外,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吧,都那种时候了,他们来得及布置藏东西的地方吗?”
“来得及。”
温辞绎接过了话,解释这种事,还是他来说明比较好,他可不指望没什么耐心的温珵安能说清楚。
他看向车窗外,继续说道:“那是临王生前早就建好的陵墓,逃亡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财物和重要的东西运往陵墓,想等摆脱官兵的追杀后,将来某一天回到沅陵东山再起,不过他高估了逃亡的艰辛,日夜被人追杀,和家臣走散,陵墓的图纸和钥匙丢失,多年后,临王之子建立会任,但因为找不到陵墓图纸和钥匙,无法再让藏着的玉玺重见天日了。”
温辞绎靠着车壁,不由凝望着远方的天空,他无法感同身受先祖亡国亡家的苦楚和心酸,相比之下,他感受更多的是会任里血腥的一切。
在成为刺客的那场试炼中,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和他交情最好,兴相同友人,温辞绎至今都无法忘怀,心口处不断流血的人倒下的那一瞬间,那释然解脱的神情。
从那时起,他便对会任这个组织再无多余的感情了。
况且,一百多年过去了,早已没有人会怀念前朝了,四大家臣的后人江家,他们找到了图纸,跟府尹之子合作,在工部内寻得了钥匙,想要的也只是没有临王尸身的临王陵墓中的财宝而已。
其他的三大家臣,温辞绎猜想,要么早亡了,要么隐姓埋名地过上了的生活,是不会再有人追寻前朝的旧影了,即使万分幸运,其中有那么一家经过上百年的年华,依旧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灭亡的前朝,但那样忠贞的人,也肯定是看不上以刺客为主业的临王后人的。
因而,温辞绎看不上主的野心,更看不上主不切实际的野望,不会有人会追随一个刺客组织的,即使主通过渝帮洗白了会任的部分名声。
温辞绎伤感的情绪并未能维持多久,就被少年的嘲讽之言给打破了。
“有什么好多愁善感的,你舍不得?舍不得对你没什么感情,甚至可能没把你当正经儿子的主,还是舍不得陵墓里的金银财宝?也对,你怎么说也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为金银痛哭流涕也是你的本性了。”
他就知道,他跟温珵安根本合不来,偏偏这种家伙,是他弟弟,真不知道,他是造了多大的孽,有了这么个弟弟。
温辞绎反唇相讥道:“小肚鸡肠,我不过跟苏姑娘说两句话,你就语中带刺了,你也不小了,该成熟点了,还有,苏姑娘跟我一样,也是商人。”
“别把救世济民和你这种坑蒙拐骗的商人混为一谈,也别跟我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此次合作后,将来就不要见面了,我和阿叶成亲都不会邀请你的。”
温珵安一点也不客气,他有点膈应温辞绎,也没别的,就是温辞绎这副对会任对温家尚存感情这一点,着实碍眼。
温辞绎要不在苏叶跟前表现出来,他想怎么伤感就怎么伤感,少年根本不在乎,可他非要在苏叶跟前体现出来,这不就跟他的无动于衷形成对照了,衬托得他非常无情一样。
虽然他确实对会任和温家的一切没什么感情,但他不希望苏叶将注意力放到这一点上,他太了解苏叶了,苏叶希望他能有正常人的情感,正常人的生活,是不会希望看大他对先祖对所谓的父亲毫无感情的。
然而,不伪装,不欺骗,他根本做不到,他不想骗她,只能寄希望于转移她的注意力,少年不愿意将来某一刻在苏叶眼中见到对他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