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在关上门后抱着铁盒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铁盒,瞳孔有点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神情却异常哀伤。
他在沙发上足足静坐了十分钟,期间视线一直没有动,可能是眼睛太过酸涩,他眨了下眼睛,那双有些黯淡的眼珠缓缓看向铁盒内的合同。
属于母亲的签名刚刚被他摆放在第一张,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曹景的眼睛倏地变红,他狠狠擦了下眼睛,手面上立刻湿了一块。
在幼年时候他的童年也算幸福,所以性格也挺开朗,并不像现在这样阴沉沉的。
但是在他上小学时,父亲因为意外去世,每当班里组织亲子活动时,总有同学问他为什么只有妈妈来,爸爸呢?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敏感的,就算同学的问话不包含恶意,但依然让他瑟缩了下。
从那之后,他的性格就隐隐地发生了变化,不再开朗爱笑,也很讨厌参加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就连开家长会他都讨厌。
不过就算内心变得自卑敏感,但他的成绩依然很好,正是因为他敏感,所以更能察觉到在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母亲有多不容易。
他妈妈的工作很忙,非常忙,每天下班回家脸上都透着疲惫,但就算如此,也依然会辅导他作业,也会在周末抽空带他去乐园游玩。
曹景很爱自己的妈妈,也深知自己现在年纪小,能最不让妈妈操心的就是好好学习。
所以他格外看重自己的成绩。
反倒是他的妈妈,希望他不要太逼迫自己,成绩固然重要,但是自己开心幸福更重要。
但是曹景那时候钻进牛角尖中,加上十四五岁也是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对这话非常不以为然,再加上在学校受到的欺负,他坚定地认为学习成绩就是一切。
他内心有一个执着的念头,只要成绩好,就算没有爸爸又怎么样,他依然是学校里优秀的学生,他得让那些认为他没有爸爸的家伙们都看看,就算爸爸不在了,他也依然不比任何人差。
而他的这种信念,在十五岁年的那件事后就荡然无存,也在那时候明白妈妈说的话才是正确的——成绩固然重要,但是幸福和开心更重要。
只不过从那年起,他就不会再快乐了。
曹景紧紧抱着铁盒,弓着腰将脑袋埋在铁盒上,有眼泪一滴滴顺着铁盒边沿滑落将合同洇湿。
那是在他初三的年纪,因为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卷子,甚至连妈妈提出带他去游乐园放松一下都被他拒绝。
曹景每次拒绝的借口都是:“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想再去那些幼稚的地方。”
曹辛荷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小大人你想去哪儿呢?”
忙着刷卷子的曹景想都没想地回道:“想去最好的高中。”
曹辛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看到儿子埋头苦写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变得温柔,她拍了拍曹景的脑袋:“不要太辛苦啦,下周周日是我的生日,但是下周周末我要出差恐怕没时间过,趁着我这周周末有空,你确定不要陪我去玩玩?”
说着陪她去玩,实际上就是曹辛荷想要趁着自己生日带儿子出去放松放松。
曹景头都没抬:“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我没空去玩,去玩什么时候都行,考试就只有一次。”
曹辛荷有点无奈:“但是我每年的生日也只有一次。”
曹景放下笔,对曹辛荷说道:“妈,我要写试卷——”
他略微拖长了声音,曹辛荷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撵人了。
曹辛荷走出书房,回头看了眼,还是说了一句:“那等我生日那天买个蛋糕,我们在家简单过个生日后,晚上十一点我赶飞机去出差。”
过了许久,书房内才传来曹景的声音,不过不是应好,而是长叹了口气的庆幸:“啊这道题我终于完全摸清楚了……”
曹辛荷哑然,随即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等到生日那天,曹辛荷前几天加班把事情忙完,今天提前下班打算回家做几道菜过生日。
她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她前几天定的蛋糕约的时间是六点,她准备先回家,等时间到了再去取蛋糕。
等她到家后,看到曹景依然坐在书房里埋头写试卷,不过因为一道题怎么都做不出来,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曹辛荷悄悄走到他书桌旁对着他说道:“要不要先歇会儿?”
曹景被吓了一跳,笔都跟着抖了下,他嘴角抽了下:“今天这么早下班?”
“今天是我生日。”
曹辛荷笑眯眯的,“想吃什么?我在路上下单了不少菜,等会就送上门了。”
曹景摇头:“没心情吃,随便做点吧。”
曹辛荷抽走他试卷:“小大人,今天可是我生日,就不能给自己放个假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