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常生小声说:“我这就去。”
然后忽然拉住夏风的手歉疚地说:“也难为姐姐了,婚礼上我就跟警察走了,新婚第一天我又跟丢了魂儿似的,还要你忙前忙后帮着操劳二少奶奶的丧事……”
“别这么说。”
夏风打断他:“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又不在这几天。你振作起来就好,孔家现在缺个能撑事的男人,你快去吧!”
“嗯。”
常生扑了扑衣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管家正拿着一叠挽联从外院进来,一抬头见常生收拾齐整地出来了,便像见到救星一样眼睛一亮,急忙跑了过去:“常少爷,您总算出来了!二少爷只顾着伤心,一问三不摇头,这很多应该他拿主意的事都……”
“好了,你问我吧。”
常生毕竟全程参与过周梦稚的丧事,些许了解些规矩和流程,既然二少爷不管,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管家接着说:“我已经让段先生在写讣告了,但总怕漏下些什么人,您得帮忙看看,还有措词,您也得给把把关。”
“好。”
“以前家里办丧事,都是宋掌柜做总管,他懂的多,考虑的也周全,但我叫人去请了,宋家回话说他今儿一早腿病又犯了,疼得起不来了,就算是用轿子抬了来,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这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谁更合适,毕竟还要考虑到这事关汤家,我怕人找的不合适,到时候怠慢了亲家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马上写封信给我义父,他老人家应该可以出面主持大局。”
“哎,好好。那常少爷,棺木也要选,老爷和大少爷的棺木都是黄花梨的,我就想着二少奶奶的也一样吧,可问了夫人她不同意,说二少奶奶福薄,用那么好的棺木会折了她和老太太这些长辈们的寿,但是汤家……”
“你只管用黄花梨。”
常生说:“汤家的人眼下就要到了,夫人心里再不愿意嘴上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她自己的娘家人,她若是有难听的话,自然有她的长辈堵她的嘴。”
“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还有听总管的人选,五服的数量,各处的茶房,我这都不知道找谁,再有就是白货铺还没找……”
“这样吧,我去和宋先生、舅老爷说说让他们做听总管,一来他们和我义父熟配合得来,二来宋先生熟识本地宾客,舅老爷熟识汤家的亲友,大抵都能安置得妥当些。至于五服,你让账房去找夫人,把穿大功、小功的人数统计一下,然后缌麻和素服按大少爷那会的数量准备也就够了,订制、采买和放让敬平和敬安去做便也放心。白货铺还是得长辈去找,我看就三姨娘吧,大少爷走的时候她跟着操办过,再给她配两个十年以上的老仆做帮手,顺便把纸扎也一起置办了。宴席还是管家您亲自操办,别人我不放心。至于棚铺、车马这些,等我义父来了,我再和他一起商量。”
“好,好,您这一安排我心里踏实多了。”
管家连着松了好几口气,一颗心也总算落了地。“那我就先去布置灵堂了。”
“好,你去吧。”
常生目送管家进了灵堂,想到二少爷就在里面,自己却不便进去看上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免叹了口气,然后又打起精神往书院方向去了。
6子亭接到常生的信,二话没说,立刻带上几个得力的人手去了孔家。有6子亭亲自坐阵主持二少奶奶的丧仪,孔家上下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做事都不那么慌乱了。二少爷强打精神出了内院把6子亭迎进来,虽然他心里明白是常生把人请来的,但也说了些感激的场面话。孔夫人听说府里来了大人物做总管,也亲自出来面谢。而常生则悄然站在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们母子脸上一愁莫展的表情中多了些踏实感。
傍晚,天刚见黑,汤家第一拨人就到了,有汤慧€€的父亲和母亲、一个哥哥和嫂嫂、两个叔叔和婶娘,还有三个叔伯兄弟。倒是孔家本家的亲戚路途更远些,除了大姐一家都还没到。
汤家的人一进院子,还未等迎上来的二少爷开口,那汤老爷子便冲上去打了他一个耳光,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个混账王八羔子!”
“你怎么打人啊?”
随着孔夫人的一声吼,早有准备的孔家人便立刻上前把二少爷给护在了身后,来南京快一年的张瑞轩也站在了孔家一边,急忙拦住汤老爷子说道:“姐夫息怒,这怎么能怪修仁呢?”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让汤老爷子一把推开了张瑞轩,但因孔家的人护着二少爷他无法再近身,气得浑身抖,便继续骂:“孔修仁你没良心的东西!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让我家慧€€受一点委屈!不纳妾娶小!不受儿女罪!这才几年?你不但背信弃义,还为了延续你们孔家香火,活活害死我家闺女!亏我这么多年厚待于你,对你有求必应,到头来你就是个白眼狼!”
“亲家公公!话不能这么说!”
孔家大小姐站出来说道:“慧€€在我们孔家一天罪没受过,近一年来这家里也都是给她管着的,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听她的,我弟弟对她百般呵护,她有了身孕以后更是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可谁能料到她会难产呀?难道我们孔家不希望他们母子平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