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风暴并未停止,反而风眼中凝聚了许多小水滴,迅凝结为锐利的冰锥继续向前推进。
“一瞬间使出两种术,而且都是短咒……如果你愿意的话中庭会有你的位置。”
导师赞叹一声一把扯断电弧,连带把上面的冰锥搅碎。
“无论你愿不愿意墓地都会有你的位置!”
我吼着挥出长刀,跟雷登的斩马刀叠成十字。乌图施术的同时我们一齐起了冲锋,导师扯断电弧也就放弃了防御,现在他空门大开。
一长一短两道刀光砍在他身上,划出两片殷红的扇面,他摇晃着退了几步勉强撑住身体。但这还没完,我振刀挥去刃上的血液,然后欺身直刺,导师一手捂着伤口止血一手招架,紫色电光从他袖口涌出拦下这一击。连喘息的当口都没留,雷登舞着大刀从斜上方杀出,长柄在他腰间盘旋,刀光化作圆轮,只听“当!”
的一声对着导师身侧劈下,可惜仍旧被电光拦住。
有过与利刃战斗的经验我们不敢怠慢,动作一招快过一招,只求在导师再生之前将他彻底杀绝。我疾跑几步封住导师的退路,跟雷登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手中长刀一挑对着他的喉咙扎过去,不出所料又被雷光所阻。那紫色的光电就像蛇一样游走在他身边,能攻能防,像他身体的一部分般肆意驱使。
右手刀剑被拦下,我立刻把左手握着的小瓶丢了出去,电流隔空将其抽碎,里面的黄色液体落在导师头上,立刻开始燃烧。那是我从船上灌的灯油,一遇明火当即引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导师略一愣神,护身电流也慢了半拍,雷登趁机一刀抡在他膝盖后弯,叫他踉跄着一跌。慌促之余他胡乱挥手,游蛇一般的电流忽然变成一条大蟒,狂舞着震开周遭的一切。但我们早有准备,急退几步后腾空跃起。
“刀!”
我在空中喊着。雷登立刻会意把斩刀丢过来,我们在空中交换了武器。我操着大刀照着导师的头顶奋力一砸!“砰!”
的一声巨响后他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霎时间我身边浮起许多细小的水珠,它们围着导师汇聚成四条水绳将导师捆了个结结实实。导师垂着头一动不动,由于戴着面具无法判断他是否已经死亡,又是否还会复活?我们都握紧武器紧张地盯着,手心里全是汗。
乌图挥舞着手杖,随着咒语吟咏水绳浮上天空把导师倒吊起来。接着他又使了两个不同的术,一个将水绳冻结化作冰棱,一个使脚下的土地嘴一样裂开,将导师整个吞下。
“接下来他将不断下沉,直到一千米的地下。”
乌图喘着粗气擦着汗说。
至此我们终于舒了口气,即使他仍能复活,要爬出来也得几千年以后了。将这位搅乱历史的长生者埋入与历史等长的地底,是很合适的结局吧。
我转头看向大厅中央,陶雅跌坐在那里一脸的不可置信,未干的泪珠挂在腮上,表情僵硬麻木,似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她灰暗的童年时代导师大概是除了姐姐外唯一善待她的人,被珍视之人抛弃任谁都会崩溃的。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感受,所以非常明白一件事:所谓人生就是在一条泥泞的路上不断翻跟头,你摔倒、摔疼、摔断腿,浑身沾满泥水然后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所以我觉得跌跌撞撞是个很残酷的词,你都那么辛苦那么惨了还要逼着自己继续前进。我站到她跟前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说未来会好的、生活要继续……但后脑勺都快抓破了也开不了口。
我根本什么都保证不了,未来会好吗?不会更糟吗?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吗?
终于我放弃了开口,倚着她坐下。就这样吧,就让过去在这里结束,我们会去旅行,就让我成为她漫长生命中短短的过客;在我能预见的一生里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乌图看着我们刚想开口,忽然脸色一变,扭头看着刚刚封闭起来的地面。
一道刺目的强光忽然降临,整个世界都被照得通明;紧接着“轰隆——!”
一声,地下出沉闷的巨响。我从艰难睁开的眼睛缝隙中看到无数条蓝紫色的闪电划破大地,直指苍穹。
那一刻雷光千道,辉辉天威,巨大的闪电化作刺破天空的巨剑,似乎要把人世间的恩怨都斩断。
“这种力量,是先前的机关巨人吧?”
乌图趴在地上拼命扬起头。雷暴席卷着大地,我们只好伏在地上。雷霆中心导师的身影悬在空中,像个审判罪人的神明。
雷霆肆意破坏着周遭的一切,地板被掀起,华美的拱顶被戳破,坚固的石柱被轻易卷碎;但他似乎有意留我们性命,所有的雷光都从我们身边划过。
忽地,雷暴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横扫的雷环将我们正面击飞,我们全都仰躺着摔在地上,电流流窜在我们全身每一个细胞里,连动一根手指都钻心的疼。
“这样应该就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导师挥手止住余雷,电光散去,他缓缓落在地上。我忍着剧痛侧头观望,乌图雷登他们也是呻吟着趴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只是不知道陶雅摔在哪里?
“只是一点边角料就足以驱雷掣电,如果不是跟火种相逆还真想留着它呢。伪神们只是当做神使的动力源来用,真是浪费。”
导师说着摊开手,电流在他手心汇聚,重新凝结成紫色的水晶。电弧刚一出现就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导师只是握紧手心就将其强行扯回体内,似乎完全违逆不了他的命令。
“格莱普尼尔金属,”
乌图趴在地上说,“他的整个面具都是格莱普尼尔金属。”
“对,我想的话甚至可以打一整副盔甲,你们手里的铁球我从来不稀罕。”
导师笑着说。
“我不明白……”
乌图用沙哑的嗓音问,“如果你有这么多格莱普尼尔金属,又在龙族潜伏了那么多年,龙脉的位置应该已经被你调查清楚了,完全可以自己来取走火种,有必要绕这么多步吗?”
导师低头望着他,把玩着手里的紫色水晶说:“两件事。第一,制造了龙族文明危机的人就是我。第二,把格莱普尼尔金属制成铁球交给它们的人也是我。”
“放过这里的人,我给你火种。”
乌图嘴唇苍白,虚弱地说。
“嘘。”
导师把手指比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看起来异常愉快,仿佛在玩一个乐趣十足的游戏。“戏剧就要开演了,别说这么扫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