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来时轻时重的脚步声,怀幸睁开眼睛,回望去。清冷的月光中,山坡上有个男孩跌跌撞撞向她走来。
准确来说是朝着她的方向,山坡高低起伏,男孩偶尔摔倒,就用手向前爬一段距离,摇摇晃晃地起身继续走。
他迎着寒风,几欲昏迷,忽被脚下石头绊倒,便从山坡上摔滚下来,停在距她不足一米的地方。
怀幸看着他,一言不。
男孩出痛苦的抽气声,用破布袖子抹去眼泪,双臂撑着身子爬起,现她时整个人身体僵住,黑溜溜的眼珠直直盯着她,愣愣足足有五秒后拥抱住她,号啕大哭,撕心裂肺。
怀幸本也只是观察他,男孩容貌清秀,身材削瘦,看着还小,估计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她料他被吓到,着实没想过这番举动。
一瞬间,无数朦朦胧胧的记忆闪过,莫大的熟悉感笼罩心头,仅过片刻,她就再也忆不起任何事,然那似曾相识感却未消。
是不是认识他?
男孩悲恸的哭声给这原野添了浓稠的孤寂,怀幸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男孩后知后觉松开她的脖子,哭声堪堪止住,却哽咽得厉害,一看就知他能再大哭一场。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男孩一遍遍擦拭掉不完的眼泪,说:“姐姐,我找你好久,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不就在上命吗?”
她说。
男孩又哭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方才慢慢停下,抓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来找上命,也来找姐姐,我以为会死在路上,有特别多坏人和危险的东西。”
怀幸想每个来上命的普通孩子都是这样吧,可惜一时半会上命迁移不了。她给他擦眼泪,随口道:“你从哪个城市来?”
男孩抽噎好大一会儿,才说:“是南境。”
怀幸登时愣住:“南境?”
见他点头更不可置信地追问,“你穿越了庆加山脉?”
“嗯,那里太可怕了,比做噩梦还可怕!”
怀幸只觉匪夷所思,暗自探查其体内,有能量波动,这男孩有修为,但那远不足以穿越危机四伏的庆加山脉。况且,他既有能力就该是变种人,为何来上命?
一连串的疑问让她不由细细打量男孩,他身上的伤很多,那些无法治愈的按时间推算起码有两个月时间!
“你为什么来上命?”
怀幸开门见山问道。
男孩大抵明白她的疑惑,就说:“在避难所时就看到姐姐的演讲,姐姐是大好人,可北域离得好远,但是、但是我想来这儿,想做个正常人,不要再做童器!
“有一次管理人带我们出来供自己玩乐,我趁机跑进庆加山脉,本来我是低等人没办法修行,后来饿得受不了吃了山里一只死去的变种兽的心脏,莫名其妙能控制树啊草啊的,但在那种地方仍然受了许多伤。不过见到姐姐,所有的伤都不算什么,我现在开心得不得了!”
怀幸捋了把他乱糟糟的头:“你都可以修行了,出了庆加山脉用不着来我这儿。我才不是大好人。”
男孩固执地摇头,干脆将她紧紧抱住:“我就要来这儿,我不走!姐姐就是大好人!和那些不把人当人的坏蛋不一样!”
“一样的,你在南境难道不知R?”
“肯定有什么原因,姐姐就是大好人,我不要走!”
他说着又哭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姐姐不要我吗?你不是说谁都能来上命,欢迎所有人的吗?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怀幸眸光流转,倏而笑了,拍了下他的脑袋:“当然欢迎,神怎么会拒绝信徒呢?你叫什么名字?念你长途跋涉,封你个小神当当。”
男孩也笑起来:“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停苏,我不要当小神,我要永远跟在姐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