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缓缓绷紧,陆怀砚别开视线,盯着挡风玻璃前的交通灯,低声道:“忍着,很快就到了。”
往后一路,像是终于熬过那阵最猛烈的晕眩,江瑟没再弄出半点动静。
到医院时,她浑身都出了汗,但意识比先前要清醒,一眼便认出那位在医院大门等候着的是陆老爷子的专用医生,医学界鼎鼎有名的蒋教授。
蒋教授生得慈眉善目,给江瑟做完检查后,便让护士给她抽了血,亲自将样本送去化验科。
化验结果没一会儿便送了过来。
“是三。唑。仑,浓度不低,所幸江小姐催吐及时,摄入的□□不多,又灌入大量冰水降低药物的血液浓度,才能到这会都保持意识清醒。”
老教授拿着化验单,看向江瑟的目光里带了点赞赏,“你处理得很好,再过一两小时,等点滴吊完,晕眩感便会慢慢消失。倒是你右手的伤,没有三五天不能好。以后别再尝试用痛苦来保持清醒了,那种情况下,痛苦只会刺激身体加快对药力的吸收。”
老教授叮嘱了几句便出了病房。
陆怀砚拉过一张带轮子的椅子,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江瑟的右手。
刚要不是这姑娘亲口对护士说掌心有伤口,陆怀砚都不知道她竟一路握着块碎玻璃。
黑色手套摘下时,掌心血肉模糊,横亘在上头的伤口瞧着十分触目惊心。
护士给她处理伤口,用镊子将碎玻璃一颗一颗挑出,她看都不看,始终垂着眼一声不吭,仿佛那只手不是她的。
病房里静了下来,只听见点滴“滴答滴答”
地落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怀砚掀起眼眸,薄白眼皮压出道凛冽的褶子。
他看着她,用听不出情绪的口吻淡淡道:“你对自己还挺狠。”
第26章帮我摘眼镜(双更合一)
男人的声音压着点什么,落下来时,像是冷硬的铁砸落在地。
江瑟抬起眼,润着水雾的眸子褪去迷茫,恢复了泰半清明。
巴掌大的小脸却是白惨惨一片,显得瞳眸格外黑沉。
此刻那双墨墨黑的眸子正回视着他。
陆怀砚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她却只轻飘飘地说:“你的西装外套还在暖棚外的观赏亭里。”
先前意识模糊,唯一一点意志都用来抵抗药力,自然没注意到他身上只着了件衬衣。
这样冷的下雪天,又值深夜,江瑟披着厚厚的大衣都觉冷,更别提他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面色还要虚弱,又轻又软,像缕一搅便散的烟。
陆怀砚却听清了。
看她好一会儿,方不痛不痒地问:“要我夸你一句有良心么?”
“夸吧。”
江瑟往床尾抬了抬下颌,说,“夸完若是觉得冷,可以坐那头同我盖一床被子。”
护士离去前给江瑟搬了床干净的棉被,细心地盖住她的腿。
这病房是专属的单人间,病床很大,被子也大,两个人用足够了。
陆怀砚挑着眼皮看她。
走廊外有人影晃过,影影倬倬的声音随着人影一晃而过,愈发显得病房静寂。
他淡淡开口:“我不冷,下次吧。”
江瑟半阖下眼,没再继续发善心,也没去细品那句“下次”
的深意。
她斜靠上背枕,问着:“你怎么会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