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婵小声嘟囔着。
徐非没有听清她的话:“什么?”
“没什么。”
岳婵一边说,一边拿出信封,交给了徐非,“这封信,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厉存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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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非想起富贵曾经说过,他看见岳婵和厉存书在角落里交谈。
想来,这里所有人的背后,都藏着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岳婵和厉存书的牵缠,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不,现在只剩下厉存书知道。
徐非站起身,目光穿过人群间隙,在一楼靠近侧门的阴影里,发现了厉存书。
他站在那,脸上挂着永不落的笑,嘴角弯弯,眉眼弯弯,却比哭还难看。
推着谢云敌,徐非往那个角落走去。
厉存书对他们的到来浑然不觉,直到有人递了封信到他眼前。
他的目光从门外那朵红梅上,收了回来,看向拿着信的徐非:“这是?”
“这是什么,你打开看看就知道。”
厉存书接过信,将它拆开,最先掉出来的不是书信,而是两枚大洋。
他将大洋装进胸口口袋,再拿出书信。
书信用的是饭店里常见的白纸,纸上的字迹很好认,每一笔最后的尾巴都拖得极长,和三楼落下的那抹影子一样。
厉先生:
我曾想过无数次,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与你重逢,将这封信交到你的手里。
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信到你手中之时,我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知
,你是否会为我这位故人的逝去,感到一丝难过。若有一丝,那我便很开心了。
原谅我的怯懦,我不敢亲手将信交给你,只能找人帮我转交。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那位徐巡长将信交给你的。
她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去找她帮忙。不论是送信,或是别的什么。只希望我不会为她带来困扰。
当年一别,距今已有十五年。
这十五年来,厉先生丝毫未变,我却从一个九岁小乞丐,长成如今这般。若不是被我道出那块伤疤,恐怕厉先生也不敢认我吧。
当年,十七岁的厉先生从地痞手中救下我,却被我误伤,在手臂处留下伤痕。恩将仇报,实非我本意。
后来与你走散,泯于人海,再未见过。
当年忘记问你姓名,如今才知道。存书,很好听。
说来奇怪,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却从未遇到过厉先生,直至今日。
不知厉先生这些年来,过得可好?我想,应当是好的。
你或许想问,我过得如何?
与你走散后,我在原地等了三天,却并未等到你,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你赠予我的大洋去寻你,却在半路上被人截下。
截我的人算是我的师父。
他是一名盗贼,说我最适合当贼,便将我强收为徒,供我吃穿,督促我识字,教我如何在这乱世自保。
只可惜他死得早,又留下我一个。
再之后的生活就没什么好讲的。你从我如今的结局便能看出,那
些无趣得很,还是不要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
我没有偷过一样东西。说这个,是不希望在我死后,厉先生对我存有误解,我却无处辩驳。
就连当年你给我的两枚大洋,我都一直留在身上。
现在,物归原主。
惟愿,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