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婚礼之前,玄乙去找了裴澄,将王暖在宫中豁出脸面为裴家求恩典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他。
裴澄很是意外,甚至是震惊,一时之间张着嘴巴,说不出什么话来。
“王暖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开口,同公孙家这桩婚事,哪怕千难万险,王暖都会拒绝。裴澄
,你想清楚,错过了这一次,你和王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玄乙说道。
裴澄只抱着自己的头枯坐着,他被子规伤透了心,如今玄乙又来告诉她,他一直厌恶的王暖对她才是真心一片,他心里乱得很,不想回应。
玄乙长叹一口气,只道裴澄懦弱无能,他和王暖的缘分终究是尽了。
王暖婚礼那天,玄乙去了,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公孙再遇。
新郎官瘦削,因为病弱脸色有些过分白皙。玄乙本以为公孙再遇是贪图王暖公主的身份才会求娶王暖,可玄乙看着他望向王暖的眼神,竟然真的饱含爱意,浓烈到甚至不输当年鸿鹄之于孟桃。
玄乙心里又是一阵感叹,不知这一世这位驸马寿数如何,如若他能活得久些,王暖说不定也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未可知。
鸿鹄他们终究还是还朝了,在他们离京之后的三年零四个月。
玄乙十八岁那年的秋天,同陛下、皇后、太子、安王还有二公主王暖一起,在城门口迎接得胜还朝的王师。
这一战虽然太久,但王师大获全胜。
他们攻占了桑陀国国都,活捉了桑陀国国王、国师还有一代名将桑木接,在桑陀国所有城池的城墙上插满了大衡的王旗。
从鸿鹄还朝这一日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桑陀国了,只有大衡的藩地——虹州。
鸿鹄晒得皮肤黝黑,胡子拉碴跪在陛下和皇后跟前,陛下老泪纵横,扶着鸿
鹄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好!虎父无犬子!孤和皇后没白疼你!不愧是老李家的儿孙,好小子!”
皇后也在一旁默默垂泪,脸上是欣慰的笑意。
太子安王皆是对鸿鹄夸赞一番。
玄乙却一直望着鸿鹄的身后,大个子高长缨在,出征前受了蹀躞礼的许多将士都在,可是……陈天忌呢?他去了哪里?
众人七嘴八舌寒暄完了,陛下也发现少了一人,便问道:“鸿鹄啊,天忌呢?他人呢?”
听了这句问话,鸿鹄没有回答,只红着眼眶,走到陈相跟前,跪了下来。
陈相先是不明所以,可看到鸿鹄脸上的愧疚和眼中的泪光,便明白了这一跪的意思。陈相身形虚晃,几乎站不稳。内侍总管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搀了一把。
鸿鹄这才道出陈天忌的“去向”
。
三个月前,战局已定,鸿鹄要带人视察桑陀国各城池,并安排驻军。
可在驻军事务即将收尾的时候,他们遭到了桑陀国余孽的埋伏,十几人被逼到两座山岭之间的吊桥上,吊桥之下,是水流湍急的深涧。
两方人马在吊桥上殊死一搏,敌众我寡,最终我方只剩四人,两人腿部受伤,无法动弹,鸿鹄精疲力尽,陈天忌将最后一人斩落吊桥,。可没想到那人身体下落的最后一瞬抓住了陈天忌的腿,将他生生拖了下去。
鸿鹄眼疾手快,急忙抓住陈天忌的胳膊。可鸿鹄经过一番搏杀,皮肉伤不少,
也没有了力气。
根本拖不住两具身体的重量。
就在这时,陈天忌做出了选择,他挣脱了鸿鹄的手,同贼人一同掉进了深涧之中。
鸿鹄在桑陀国境整整寻了陈天忌两月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问深涧周边的百姓,都道这深涧之中常有鳄鱼出没,怕是凶多吉少。
鸿鹄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人群中发出“嘭”
的一声。
“玄乙!”
众人惊呼。
玄乙已经晕厥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