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雪短暫地凝視蔣冬河,直言:「其實我倒是挺想談的。」
哦?聽見出人意料的回答,蔣冬河十分罕見地提起一點興致:「喜歡什麼類型?」
「長得好看,還要對我好。」倪雪繼續說,「如果讓我傷心,我就不喜歡了。」
還真是一個很「倪雪」的回答,帶著一點孩子氣的任性,但是從倪雪嘴裡說出來,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蔣冬河想了想,說:「真的喜歡你的人,是不會讓你傷心的。」
倪雪沒有開口回應,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帳篷陷入沉寂之中。
外面像是在下雨,有雨滴落在帳篷上,發出輕微的清脆聲響。倪雪向外探出頭,天空中果然飄著小雨。他們明天還要登山,不知道這場雨會不會有影響。
他躺回墊子上,鬼使神差般的,忍不住又向蔣冬河那邊湊近了些。
倪雪把這個舉動歸因於人總會本能地向熱源靠近。
透過蔣冬河腰腹上搭著的那一層薄薄的毯子,倪雪仿佛能感受到毯子下蔣冬河緊實的肌肉。
身處荒郊野嶺,又是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使倪雪的膽子莫名變大了一些。他把視線挪向蔣冬河,問對方:「蔣冬河,如果我再叫你一聲哥,你能讓我摸一摸嗎?」
蔣冬河皺眉看了眼倪雪,又將倪雪細細打量一番,「倪雪,你到底有什麼特殊愛好……怎麼就對這種事情這麼執著?」
「也沒有吧?」倪雪心虛地說,「我這個學期選的體育課叫健身健美,結課作業剛好是制定一份健身方案,我看你很適合作為樣本,所以就取材一下嘛。你看怎麼樣?」
蔣冬河似笑非笑,原封不動地挪用倪雪的話,語氣戲謔:「我看不怎麼樣,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不過大家都是男的,被摸一下又不會掉塊肉,也不是多過分的要求。蔣冬河沒再說什麼,就當是默認。
終於,倪雪如願以償,得以在清醒的狀態下,摸到了蔣冬河。倪雪沒敢做得太過分,先是把手搭在了蔣冬河的小腹,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描摹勾勒對方腹部肌肉的溝壑,沿著凹陷慢慢摸索。
肌肉的觸感有點硬,但肌膚卻是光滑的。
他的手漸漸上移,碰了碰對方的胸肌——果然很有彈性,在被戳的時候還會有一點點阻力。
就在倪雪試圖加重力道捏一下的時候,手腕被蔣冬河突然攥住了。
蔣冬河覺得眼下的場景實在是怪異,如果放在健身房,朋友之間互相檢查健身成果,那當然沒什麼奇怪的,但現在是兩人在一個被窩,其中一人還這麼摸來摸去,怎麼看都很不正經、不對勁。
但蔣冬河也有治倪雪的辦法。相處這麼些天,蔣冬河知道倪雪腰側全是痒痒肉,都不需要撓,只輕輕一碰,倪雪就會吱哇亂叫到處逃竄。
於是,蔣冬河悄悄伸出另一隻手,放在了倪雪的腰上。
「啊!」倪雪一瞬間尖叫出聲,差點扭成一根麻花,一來二去,反倒又鑽向蔣冬河懷裡。
倪雪柔軟的髮絲蹭過蔣冬河的鎖骨,蔣冬河僵了一下,方才那股奇怪的感覺更甚。
「……不鬧了,睡覺吧。」蔣冬河生硬地說。
第二日,蔣冬河先倪雪一步醒來。睜開眼睛,先是看見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倪雪身子在睡袋裡,只有腦袋露在外邊,跟蔣冬河的頭靠得很近。
倪雪睡得很沉,呼吸綿長均勻,和平時伶牙俐齒的欠揍模樣不同,這種時候的倪雪看起來很乖巧,會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臉頰。
沒來由的,蔣冬河想起李今紓對他說過的話——倪雪很黏你。如果李今紓不開這個口,蔣冬河其實一直沒有覺察過。
不過,蔣冬河發現,他並不抗拒這種感覺。他沒有見過倪雪同別人相處是什麼樣,但就倪雪和他同居後的表現來看……的確很黏人。如果倪雪也天天對別人這樣動手動腳、摟摟抱抱,蔣冬河反而會感到不太舒服。
蔣冬河叫他:「倪雪,起床了。」
聞言,倪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儘管倪雪還沒有睡飽,但一想到今天還要登山,也沒了繼續賴床的興致。
相比起困意,倪雪很快發現,眼下還有更棘手的事,令他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昨晚,他想著蔣冬河做了不合時宜的夢,再加上人在早晨自然的生理現象……這就導致他不太方便離開睡袋。
「愣著幹什麼呢,換衣服啊。」蔣冬河說。
蔣冬河盯著倪雪看了一會兒,看到倪雪泛紅的雙頰,好像明白了什麼。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倪雪,方便那人換衣服。同時蔣冬河在心裡不解,正常現象而已,至於羞成這樣麼?
倪雪等待那股感覺漸漸平息,用最快的度換好了衣服。夢境裡的片段又開始來回在腦海中閃現,越想忽視它,它就越是揮之不去。
倪雪輕輕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想,如果不能和蔣冬河交往,和蔣冬河睡一覺,倒是也不錯。
前提是不睡昨晚那麼素的。
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這兩個設想哪個更難實現。一想到這,倪雪又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像個漏氣的氣球。
這天的安排是爬山,也是整趟旅途中倪雪最不喜歡的一項活動。因此,在爬山的過程中,倪雪一直綴在隊伍的末端,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時不時拿出手機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