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好啊,我想每日都来找你。很想。
“我没什么难处。只是啊……我一直还想让您教我写字。现如今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画采说话时微微笑着,目光从未离开婉儿,像要把她闪躲的眼神抓回来一般。
“天后到——”
外边一声叫喊解救了婉儿。她赶忙对画采说,天后来了,不方便再叙,改日再请她过来。随后快步出去。
“见过天后陛下。”
婉儿行礼。
天后站在院中,看着她,微笑挥手:“免礼。今日我不是以天后的身份来见你,不必多礼。尽主客之谊便可。”
“是。”
堂屋摆着点心,还没收拾妥当,难免要多解释几句。婉儿一想,便把天后引进书房。进去方才想起,今日写的诗还留在书案上,墨迹已经干涸。
天后目光落在这卷纸上。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R4]”
天后缓缓念出来,抬头看她,“婉儿,你在想谁呢?”
“臣……并没有想谁。”
她说,“天后误会了。是臣近来偶然读到前朝薛道衡《昔昔盐》,‘关山别浪子,风月守空闺’两句,颇有感念。且描绘思妇征人的诗篇近来虽然不少,写得出彩也就这二句。我便手痒,也来凑个数。这便是仿写的拙作。”
天后放下书卷,静静看着她,目光温和带着锐利。她什么也没说。
婉儿有些慌了,忙说:“方才思索,后两句已经成了,‘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这诗里的男子北上从军,建功立业,我哪里有这样的征人去想,不过暗自揣度而已。”
“婉儿,你说看薛道衡的‘风月守空闺’,颇有感念。为何会颇有感念呢。你是确乎没有经历过,全凭想象写的么?居然能这样情真意切。”
“天后过誉了。”
她低头。
“婉儿。我你也要瞒么。”
天后附身看她的眼睛。
婉儿不说话。
“贤是个好孩子,只是生错了。婉儿。”
仍旧沉默着。冰冷,难堪的空气。
“不是贤。”
她忽然说,“不是他。不是。”